第192章 头非我头
刘宏摆摆手，不在意道：“无妨，刘卿起来说话。”
其实这事真伪很明显，刘宏是昏君，但不是傻子。
明眼人都知道刘安不可能勾结张角，但那泼天的功劳，谁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一个不满二十的少年拿走。
如今既然有机会可以泼脏水，那自然不会错过。
更何况，此事的背后，还有袁氏的授意。
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里遍天下，不乏有人为其冲锋陷阵。
而刘宏，只是不愿意赏赐太多而已。
毕竟有功就要赏，有赏就会支出，他的钱能不往外流肯定尽量避免，也就乐得在其中和个稀泥。
“谢陛下！”刘安擦干眼泪，站起身来。
“听闻刘卿乃中山靖王之后？”刘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多少带了一丝的鄙夷。
那中山靖王刘胜，子孙一百二十余人，端是能生，随便来一个姓刘的，冒充是他后人，查起来都困难。
一百二十多支后代，传至如今，不知凡几，不可能每一代都入了宗室档案的。
中山靖王的名头在外人面前装汉室宗亲好使，在他刘宏面前却是一文不值。
不过刘安的鄙夷并非对刘安的。
以刘安如今的功绩，显然不需要再借用汉室宗亲这个名头。
他只是腹诽那中山靖王刘胜，跟头猪一样能生。
别看刘胜是已逝的先辈，但如今刘宏贵为天子，帝王以外都是臣，既然是臣，君王腹诽一下又能如何？
“是。”
刘宏那一丝鄙夷甚轻，刘安并未听出来。
见刘安承认，刘宏又道：“既是汉室宗亲，同为一家人，朕自然是信刘卿的。”
说到这，刘宏停了下来。
刘安适时的恭维了一句：“陛下恩德，臣铭诸肺腑。”
“只是……”刘宏犹豫着道，“那张角、张梁的首级确实面目全非，刘卿可有证据证明那便是二人的头颅？”
这让刘安上哪找证据去，不如说，真有了证据，反而更像是提前安排的。
到时候更给那群言官抓了把柄去。
刘安似模似样的思索了会儿，最后叹了口气，道：“败了二人后，臣便命人割了二人头颅，火速送来京师报捷，哪里还会特意去收集证据，证明二人的头当真是他二人的。这实是为难臣了。”
“即是说，刘卿未有证据，对否？”
“这……”刘安语塞，旋即反问：“臣敢问陛下，又有谁能证明那头颅不是二人的吗？”
这次轮到刘宏不语了。
自有人在朝会上检举刘安勾结张角，杀良冒功，满堂大臣仿佛约好了一半，竟有半数以上的朝臣附议。
弹劾刘安的臣子一个接一个，但却没有一人能够拿出证据证明那张角头不是张角的，张梁头不是张梁的。
刘宏当即下令，让经验最为丰富的仵作去验尸……验头，来判断那头颅所属。
等待的功夫，刘宏问起刘安此次平叛收获如何。
刘安将此前统计的战利品，加上五千匹马都一一汇报给了刘宏，并言明战利品已经在运往京师的路上，届时会全数呈献给陛下。
听的刘宏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连连说好，不愧是刘家儿郎！
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仵作验头结果出来，呈到了刘宏手里。
因为张梁的头颅时间过长，已交有关部门处理，所以此次只验了张角的头颅。
那头颅口鼻中以及喉管中确实存在大量烟灰，此为生前烧死的迹象，而死后被丢入火中之人，只有口鼻中会存在烟灰。
另外，那头颅脸部的皮肤肌肉紧致，眼球也呈现不规则的形状，这都是生前烧死才有的迹象。
由此，仵作得出结论，那头颅之主确实是死于大火之中，至于是否是张角本人，却无从得知。
刘宏看完结论，乐了，也不明说，只让身边伺候的宦官转交给刘安。
对于仵作的结论，刘安早有预料，毕竟他特意嘱咐过夏侯兰，瞒天过海之计一定不能偷懒，必须尽可能的模拟成引火自焚。
但刘安还是装模作样的看完了整个结论，这才道：“陛下，看来并无证据能够证明那不是张角的头颅。”
刘宏点点头，认可的道：“确实如此，刘卿稍待，朕这便宣检举你的那些人进宫，看他们还有何说辞。”
随后刘宏下诏，宣了在朝堂上声音最大，最活跃的那几名弹劾刘安的官员进宫。
这期间，刘宏又问了许多有关战场的问题，看得出来，每个皇帝都有一个将军梦。
听着刘安描述一场场惊心动魄的以少胜多战局，刘宏内心也罕见的燃烧起来，似乎自己已经化身将军，临危不乱，一次又一次带领众将领从兵力悬殊的战斗中取得大胜！
说道最近的下曲阳战役，刘安假冒使者孤身入敌军阵中，正是激动的时候，外面来报：“陛下，太中大夫常纠、谒者仆射孙彦……觐见！”
刘安闻言直接闭了嘴，不再继续往下说，刘宏一腔热血憋在那，好不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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