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在贺听窈的注视中,少年很有耐心地将照片裁剪成两半不规则的形状。
一半不规则的白裙女人照片,被他毫不留情地丢下,照片被泥水打的脏兮兮。
而剩下的,则被他视若珍宝地拿在手中。
他唇畔勾起缱绻笑意,手轻轻拂去照片上的水雾。
贺听窈见他这般,嘴角才扯起冷讽,“你就等着后悔吧!”她转身就准备离开。
“月季暂时不需要花肥。”少年的声音带着冷冽,似乎是从遥远的深夜传来。
贺听窈顿住脚步,转身。
她看向贺听澜,讥嘲地挑眉。
“我的好哥哥就非要在这段时间里,吃、斋、念、佛、是吗?”
“这个月不杀生。”生日这个月份他不会杀生,否则贝般般也不会活着。
贺听窈转身离开,她的这个哥哥从小脑回路就和正常人不同。
在某方面极度的偏执。
比如,他坚信着生日这个月不杀生,这一世就不会得到报应,而是将报应都留在下一世。
而这么做的原因是,他有个只能在这一生才能实现的心愿。
很可笑,一个疯子,居然会信这个。
贺听澜盯着手中那张照片看了许久,最后拉开冲锋衣的拉链,将之放在靠近心口位置的口袋中。
而后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才将被雨水打湿的暖橙色月季拿起。
他亲手所植的新鲜月季,每每第一次开花后,盛放的花朵永远都是只属于一个人的。
一个他幼时就开始觊觎,为之藏匿多年,也不敢踏过雷池一步的,继母。
景苑
夜色浓重,客厅之上摆放着一束极度艳丽的红月季。
那是于花开最盛之时摘下,用特殊技法封存,使之存放许久也不会败落。
这束更是较之寻常月季要娇艳异常,好似是被鲜血灌溉而成,花香也更为浓烈。
男人用一张铁片打开房门,握着铁片的手背上,有道长约五厘米的刺青。
刺青是一双展开的白色翅膀。
他不甚在意地哼唱着歌曲,曲调轻松欢快,好似这里就是他的家一般。
他没有开灯,歌曲唱完之际,他也将整间屋子逛了个遍。
最后,他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
楼下
江渡看着泠妩的背影,心口处莫名传来一阵恐慌。
“夫人!”
泠妩回眸,静待他的下文,“是忘了什么吗?”
江渡紧绷了下颚,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摇头。
但他的心跳,却愈发剧烈。
“夫人,如果有事的话您给我打电话,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到您的身边。”
泠妩没有惊讶于他的敏感,只颔首,语带温和:“好。”
“夫人,晚安。”
“晚安。”
江渡目送着泠妩上楼,却是没有上车,而是一直站在楼下。
他的心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尤其在泠妩身影消失的那一瞬间,愈演愈烈!
江渡的手握拳抵在唇边,试图驱散内心的焦躁与不安。
而泠妩已经踏出电梯,到了专属于她的大平层。
而在泠妩离开电梯之际,电梯的显示屏也熄了屏,陷入黑暗。
她放在门把手上的那根不起眼的发丝,还在。
看起来就好似真的是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泠妩抬眸,门上的监控依旧在亮着一个红点,显示着它还在正常工作。
可泠妩却知道,这个摄像头如今只服务于一人。
她脚上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因为驻足而消失在门口处。
一瞬间将灯火通明的这一层,渲染的寂静而诡异。
而屋内漆黑一片,男人打开手中的轻巧的方形薄片。
薄片亮起一些微弱的光亮,光亮中恰好是刚刚泠妩仰头看向摄像头的瞬间。
他的手指捏着薄片,面容仍旧冷淡,可眸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带起一丝惊艳。
和传闻不假。
只是可惜了……
可许久之后,他依旧未等到泠妩打开房门。
他在平静等待之余,还莫名生出了一丝好奇。
因为他手中的方形薄片,传回的影像正是女人就那样站在门前,一动不动的模样。
没有离开,也没有进入。
下一瞬,女人仰头。
若极夜上最明艳的皓月。
随后那双温柔澄净的双眸对着镜头,微弯。
仿佛隔着万水千山,同他对视,慵懒平和中又带着危险。
而在下一刻,女人垂首将门上的那缕发丝拿起,丢下。
极轻的发丝悠悠落地,就在他笃定女人会进入之际,她却再次仰头,女人红唇微张,无声吐露一个名字。
捏着薄片的他,心口一阵悸动。
因为他看懂了女人的唇语,那是他在这个国度的名讳——
夜啼。
夜啼的心脏,有一瞬跳的快了些。
他的目光变得幽暗,看向手中的方形薄片时,眼神晦涩。
男人的手指摩挲过那块方形薄片,最终,低笑一声。
胆子真是大,既然发现了他,居然不跑,还敢这样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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