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医将大橘猫放到工作台上，翻来覆去地检查，差点被猫爪挠到，便叫来助手，摁住猫的四肢，一言不发地掰开大橘猫的舌头看舌苔。
室内很安静，能听到秒针走动的声音。凌静怡情绪不安地看向柳守义，小声说，“会不会有事？”这只小流浪猫也养了好几年了，从小小的一团养成现在的大鸡腿，已经有深厚感情了。
长身玉立的青年，从裤袋里拿出颗糖果，撕开糖纸，把桂花糖喂给她，安抚道，“紧张的话，吃颗糖吧。”桂花糖也是青年自制的，崽崽们很喜欢吃糖，他怕市面上的零食不卫生，就自己做了。
她吃下糖，甜甜的，不腻味，味道不错，含糊不清道，“你以为我是糕糕崽崽啊，吃颗糖就能哄好？”
青年笑道：“女儿随妈妈。”
她哼了一声，用指甲轻轻掐他的手臂。
兽医继续摸猫的下部，半晌，乐了，“这是只公猫。它肚子大，是太胖了，都是肉，沉甸甸的，看来平时没少吃，养得肥膘体壮皮的。”
凌静怡难以置信，“可是橘子从小到大都没有蛋蛋啊？”橘子是这只橘猫的名字，它越长大，毛发越橙灿灿，像颗诱人的大橘子。
她和柳守义都摸过橘猫好几次了，这只橘猫从她捡回来的那刻起，一直都没有蛋蛋，性格也温和，他们都以为是只雌猫。原来是只公公。
“可能是先天缺陷，也可能是你们捡到它之前，它就被人割过了。”兽医抚着大橘猫柔软的肚皮，热热的，软软的，手感超级棒，她一边摸，这只橘猫还愉悦地发出“咕噜咕噜呼噜”的声音。
唔，这只猫在主人家过的日子很不错，油光水滑的，真是个幸福的小家伙。1985年的G市，几乎很少有人带猫来看兽医，来看的都是牛、马、羊这类有经济价值的家畜。
兽医手写下一份医嘱，递过来，“你家猫确实太胖了，腹部都是膨胀的脂肪，猫不是越胖越好，猫太胖很容易患上各种疾病，要从今天开始控制体重。按医嘱上的食量和运动量进行吧。”
柳守义接过医嘱看了一会儿，笑，他不认为这只好吃懒做的大橘子能每天绕着庭院跑二十圈。他将大橘猫抱起来，放入他自制的宠物专用背篓中。
凌静怡付完钱，捏了捏大橘猫厚实的三角耳朵，又捏了捏它的身体，发现都捏不到骨头，都是软乎乎的肉，“橘子，你真的胖了，听医生的话，要减肥了。”
像年年、糕糕、糯糯三个崽崽，一两岁时也胖得像煤气罐罐，读幼儿园后，身高慢慢长了，肉被摊匀称了，现在体重就很好，不胖不瘦，很健康的体重。
背篓里的大橘猫“喵喵喵喵喵”不停，凌静怡看到它眼睛里有点委屈巴巴，好像在说：宝宝才不胖！
回到庭院，凌静怡便和婆婆、王姨以及崽崽们强调：“不允许额外喂橘子零食，兽医说橘子现在太胖了，体重超重，对身体不好，要严格控制食量还有运动量。”
年年崽崽拍拍小胸脯，“妈妈放心！年年监督橘子跑步！”
糕糕崽崽拍拍大橘猫的肥肚子，惊讶极了，“这就叫胖吗？”她忍不住又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呼呼，还好还好，糕糕的肚子还没那么肥。
糯糯崽崽奶声奶气：“橘子成天睡觉，不胖才怪。”
大家的视线都看向她，目光谴责：“全家最能睡觉的就是你，还好意思说橘猫，你比橘猫还能睡。”
糯糯崽崽小脸微红，小声说，“糯糯还在长身体嘛！”小狗应和地“旺旺旺”，仿佛在赞同。
————
忙完了大橘猫一事，凌静怡和柳守义带上三个崽崽一起去看望她的好姐妹牛芳芳。
牛芳芳是去年十月怀孕的，今年七月足月生产，十月刚坐完月子。期间她去看望过几次，牛芳芳生的是个瘦瘦的小男孩，眉眼很淡，看不出长得像谁。
这次来开门的，居然是个陌生的年轻女孩，长相清秀，头小脸小，清纯感十足，一头秀美的中长发，发尾微卷。
1985年11月，天气彻底转寒，多数人都穿着有厚度的衣服，这名女孩却穿着一身单薄的、显曲线的乳白色针织裙，腰肢掐得特别纤细，看起来让人很有保护欲。
“请问你们是？”女孩好奇地仰头，脸颊微红，耳朵赤红，拘谨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男人。
他身材颀长，是她现实中见过最高的男人。他穿着严丝合缝的黑色西装，看着质感极佳，冷白的肤色，清晰的下颌线，鼓胀的喉结，完美的唇形，有一种说不出的欲。
男人眼眸漆黑，透着直白的冷漠；唇线平直，看着有点冷冰冰的，很有距离感，像冬夜的雪山，冰到透骨。
“同志，你好，我是牛芳芳的朋友凌静怡，这是我丈夫和孩子，我们一家人过来看望一下。”声音轻软，似江南一汪春水的声音传入耳膜。
女孩方才注意到，原来英俊男人旁伫立着一个娇软美人，大手包着小手，看着格外亲密。旁边还有三个五官精致、肌肤雪白的漂亮小团子，犯困地打瞌睡。
胡思乱想被按下来，她勉强一笑，“进来吧，芳芳姐在三楼，还没醒，按往常，大概十分钟后起床。”
她将他们一行人引入，落落大方招待，“对了，你们喜欢喝什么茶？铁观音、碧螺春、正山小种、君山银针还是西湖龙井？家里都有的。”
女孩俨然一副自己是女主人招待客人的姿势。凌静怡淡声：“给我们温开水就好，谢谢。”不知为何，她对这个女孩的第一印象不太好。
年轻女孩“哦”了一声，心里嗤笑，什么年头了还喝温开水，土老帽。她仍仰头看向柳守义，“同志你呢？你喜欢喝什么茶？”
柳守义的手心被凌静怡轻轻挠了一下，像不高兴的猫儿，他冷淡道：“温开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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