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秩序,只有强权和刀剑。
赵怀对美好的古代生活刚刚建立的观感轰然倒塌,碎裂成一片片,再也无处追寻。
进城来,还是办正事为要务。
三人一路找到沿河东街,寻到附近的邻人,打听谋克焦延的住所。
果然一问便知。
“你们说的是在完颜陈和尚大将军麾下的谋克焦家吗?
这我知道,那肯定是河边老焦家,他家世代从军,历来都是完颜将军的部下。
你们顺着河边一直向里面去,大概有半里地,门口有棵大槐树的就是他家。”
“多谢指点。”
赵怀依言寻去,果然找到了焦府。
这是一座门楣不大的宅院,上前敲了敲门。
稍停片刻,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出来一位精壮的汉子,有些疑惑地问:
“你等三人,有甚事由吗?”
“小可赵怀,与谋克焦延大哥有约,今天依约上门,送来两张狼皮,烦请一问便知。”
“噢!原来是大哥订的狼皮送到了,你们请进来吧,就在前院歇歇脚,我乃是二兄焦猛,这就去回一声。”
“如此,多谢了。”
赵怀进的门来,看见这个院子不大,院子里地面垫的结实,两边摆着一排刀枪棍棒,还有石锁,石担等打熬力气的用具,果然不愧为从军世家。
这个院子,恐怕就是家中的男丁,平日里打熬筋骨,习练武艺的所在。
听到里面声音杂乱,显然家里面还有访客,人数还不少的样子。
没过多久,谋克焦延大步从房里面出来,眉目之间似有忧色,勉强支应一声:“竟然是小友来了,果然是信人。”
“不敢有负大哥所托。”
查看了一下狼皮果然满意,从钱袋里取出足锭二两纹银,还有500文钱交予赵怀,双方就算完成了这笔交易。
就在这时,二兄焦猛出来言道:“大哥,母亲听说,这位少年一个人在雪原上设套捉往了野狼,想看一看这个小英雄,到底有何本事?”
谋克焦延目光看向赵怀,意思不言而喻。
“此乃小可荣幸,长辈有命,敢不奉召。”
“老母高龄在堂,我兄弟不好忤逆了上人的意思,那就多谢小兄弟了。”
“不必介怀,请!”
赵怀交代吴氏兄弟俩在外面等候,整了整衣衫,绕过照壁,跟着谋克焦延走进了正房大堂。
正房大堂中间,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看起来颇为富态,眉目之间慈祥的看着外面。
两边客位坐着五位昂藏大汉,看起来正在叙话,见赵怀气宇轩昂地走进来,不知觉地停住了话头。
“后学末进赵怀见过老人家,恭祝老人家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祝您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这样祝贺的用语妥帖到位,意境深远兼之不落俗套,对恭祝高堂老人来说,太合适不过了。
这个时节的人们,哪里听说过这个,一时间,都被少年出口清奇震慑住了。
“说的真好,老身也是头一回听说,我听你的名字姓赵,不知道小郎君是哪里人氏?”
“回老人家的话,我乃城外北河村人氏。”
“哦!”
坐在高堂上的焦母瞬间明白了,其他的几位客人目光中若有所思,立马知道了赵怀来历跟脚。
这就没错了,是那个皇宋赵家。
北宋亡国之后,徽钦二帝被掳掠到五国城,及至燕京城,子嗣血脉流传下来,在金国不是什么秘密,世所共知。
现在金国哀帝在位,对皇宋子嗣已经不大在意,金国最大的敌人是蒙古,而不是南宋。
这许多年下来,甚至有少数赵氏子弟在朝廷里做官,也并不稀奇。
听说赵怀来自皇宋赵家,在座的众人不禁唏嘘不已,焦母更是在意,一迭声地吩咐:
“请赵小郎君入座,看茶,赵氏乃读书世家,世代门第尊贵,万万不可轻谩了。”
“多谢老人家赐座。”
赵怀客气地谢过之后,坐下来方才仔细的观察这些客人,看他们的手上,都有厚厚的老茧,想来都是行伍之人。
经过一番介绍才知道,好巧不巧的今天是焦母61岁的生日,这些平日里走得近的军官,纷纷前来恭贺,怪不得这么热闹。
焦父原是金国大将军完颜陈和尚麾下副将,去年和蒙古铁骑决战大昌原一役,中箭而亡。
家中现在就剩下老母在堂,膝下两男两女四个孩子,除了焦延、焦猛从军之外,大女儿焦甜儿早已出嫁,还有个幺女焦秀儿承欢膝下,今年17岁了。
不过,幺女焦秀儿也说好了人家,对方家中也是祖辈从军,俱是旧相识。新姑爷的外貌人品双方知根知底,到不用担忧小女儿嫁过去吃苦受累。
只待来年开春以后,幺女焦秀儿就会风光大嫁,此乃焦府的一大喜事。
赵怀带着矜持的微笑,心里却翻腾开了;
你们家这个幺女焦秀儿能不能风光大嫁,还不好说,没准儿喜事办成丧事,还是慎重一点的好。
心里这么想,他可一句没敢露出来,如果真这么说,有可能人头被打成猪脑子。
何苦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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