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赵高，没人知道，嬴政在刚刚那一瞬爆发出来的巨大怒火。
赵高忙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匍匐着身子，收起在地上碎成几片的玉圭。
嬴政缓缓抬头，目光冷峻地看着天空巨幕。
……
巨幕之中，继续呈现着亚历山大的过往。
他在秦国生活了一段时间，然后年岁渐长。
人越老时，思乡之情便越浓烈，尤其是意识到寿命快到尽头的时候。
落叶归根的想法，每一个人都有。
于是乎，耄耋之年的亚历山大，花费了自己在秦国这几十年的积蓄，开始了他的归乡之旅。
他跟上一支和印度有贸易往来的商队，从秦国边境出发，直往西北而去。
顺着天山南路一路西行，接着翻越帕米尔高原，再穿过克什米尔，沿途经过荒漠、高原、雪山……
历尽险阻，整整走了半年，才终于回到他曾经东征大秦的启程地——古印度。
他站在华氏城的城门之下，抬头仰望，泪水不自禁地滑落。
这是古印度的首都，六十年前，他率马其顿方阵大破之，然后意气风发地坐在战马上，接受古印度国王于城门处的跪降。
然后率领着马其顿军团，浩浩荡荡地踏入这座古城，接受着万民的朝拜。
那会儿的亚历山大神采飞扬，抵达人生巅峰。
他从欧洲一直打到了西亚，创造了一个疆域横跨亚欧非的超级帝国，世界四大文明古国，独占其三。
而时光荏苒，光阴似箭。
此刻，亚历山大再看向华氏城，感觉仿佛跨越时空，他重新回到了六十年前。
华氏城和六十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一如当年他领兵而入那般。
但其实，早已物是人非。
城还是这座城，而他却老了几十岁。
亚历山大感觉甚是激动，阔别多年，终于再次站在了马其顿的领土上。
被蕴藏在心底数十年的家国情怀，抑制不住地喷涌而出。
他抚摸着城墙上的古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喃喃道：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整整六十年！这里是我日思夜想的马其顿啊！”
亚历山大把整个人贴在城门上，感受着华氏城的温度。
但是，没等他的思乡之情抒发多久，一道晴空霹雳在他耳边响起。
秦国的商队领头，带着些疑惑地看着这位老人，纠正道：
“这里不是马其顿，这里是孔雀王朝。”
亚历山大为之一愣，紧接着陷入一阵死寂。
“……”
“……”
“……”
半晌，亚历山大把趴在城墙上的身子抽回，满脸疑惑地看向领头：
“孔雀王朝？”
“嗯。”领头回答得很确定，毋庸置疑。
亚历山大再次抬头，仔细端详了这城池一番，确认这是他当年率兵攻打下来的华氏城。
他问道：“当年马其顿帝国不是已经把这里征服了吗？”
年轻的领头一边把马匹拴在木桩上，一边回答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这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吧？”
“六十年前。”亚历山大忙答。
“具体哪年不清楚了。”
领头回忆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这里是被马其顿征服过，成为了马其顿的领土。但没维持多久。听说那时候的马其顿国王不是去了东征么？带兵东征了好多年都没音讯。”
“然后呢？”亚历山大问。
“然后过了不到十年，这里就闹独立了。各地起兵反抗马其顿，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脱离了马其顿的掌控，孔雀王朝则重新夺回自己的首都。”
亚历山大顿在原地。
原来在这数十年里，变化如此之大。
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马其顿帝国，连控制住这古印度领土十年，都做不到。
在秦国修长城的日子里，他还一直因征服古印度这事引以为豪，不止一次为自己的“丰功伟绩”而沾沾自喜，幻想着西方有一个大一统的国度，是由他亲手打造。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这所谓的“征服”，不过是昙花一现。
这所谓的“大一统”，连十年都撑不到。
亚历山大没有说话，他把沿途的费用向商队领头结清，进城，寻找下一支西行的队伍。
古印度的领土丢失了而已，前面还有自己征服的波斯帝国、希腊城邦、古埃及。
只要再往西走一阵，就能够真正地站在马其顿的国土之上了！
于是，带着几分失落，亚历山大继续着他的西行之路。
他要一路往西方而去，看看当年他打下的国土，沿着自己当年东征的足迹，回到马其顿帝国的核心城邦所在之地，他的根在那里。
但后续的一切，超乎了他的预料。
那些他自以为征服的国家，在他东征大秦之后，四分五裂。
他走到古埃及，当年他在征服此地之后，被祭司宣布为“太阳神阿蒙之子”，是埃及法老的继承人。
但现在，没人认他这位太阳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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