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死亡的阴影,并非均匀地笼罩在所有人头上。
有时,它会以极其突兀和诡异的方式,降临在某个看似不该此时倒下的人身上,从而引发更剧烈的连锁反应。
大业十五年秋,九月乙未日。
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如同另一道撕裂夜空的霹雳,在已经焦头烂额的延兴朝堂上炸响。
夏王窦建德,于昨夜暴毙于夏王府!
消息,是窦建德的一名贴身侍卫,在天刚蒙蒙亮时,连滚爬爬、满身血污(后来证实是试图唤醒窦建德时沾染的)冲到宫门,嘶喊着报出来的。
顿时,整个皇宫,乃至整个大兴城的上层,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震得目瞪口呆。
窦建德,虽非联盟中实力最强者,但其为人“宽厚”,在河北之地颇得民心,在反王中也以其“仗义”和相对独立的姿态着称,是各方都要拉拢和借重的一股重要平衡力量。
更重要的是,他身体素来强健,年仅四十余岁,正值壮年,并无任何隐疾缠身的迹象。
前一天,还在政事堂为了粮草分配与李密争执得面红耳赤,怎么会一夜之间就突然暴毙?
官方(由李渊和卫玄主导)在经过一番匆忙的“调查”后,给出的说法是“突发心疾,呕血而亡”。
太医署出具的证词,也含糊其辞,提到了“忧思过度,肝火亢盛,痰壅气闭”等似是而非的术语。
但这个解释,在如今疑云密布、人人自危的大兴城里,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根本无法取信任何人。
尤其是原河北夏王集团的人,更是完全无法接受。
窦建德的死,就像在一锅即将沸腾的油里,又扔进了一块寒冰,瞬间引发了更加剧烈的、不可预测的爆炸。
整个大兴城的权力格局,因此而陡然倾斜。
二
窦建德的暴毙,使其麾下的河北集团,瞬间从一股相对稳定、团结的力量,变成了大兴城内最不安定、最充满仇恨和猜疑的火山。
这座火山,随时可能猛烈喷发,并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毁灭的旋涡。
夏王集团的核心人物,首席军师,被誉为“河北智囊”的宋正本,在得知主公死讯后,如遭雷击,随即便是滔天的悲愤。
他深知窦建德身体状况,绝不相信什么“突发心疾”的鬼话。
他第一时间冲向王府,仔细查验了窦建德的遗体(尽管被匆忙整理过,但他还是发现了一些不自然的痕迹,特别是一些特殊部位),然后便红着眼睛,直接闯入政事堂。
当着所有辅政大臣的面,言辞激烈,宋正本几乎是指着李渊和李密的鼻子,怀疑是他们为了吞并河北势力而暗中下了毒手。
“唐王!魏王!”
宋正本声音嘶哑,目眦欲裂:
“我家主公身体康健,昨日还曾与诸位议事,为何一夜之间便莫名暴毙?!”
“这‘心疾’之说,哄得了三岁孩童,哄不了我河北数十万将士!”
“此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给我河北军民一个交代,休怪我等玉石俱焚!”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不惜一战的决绝。
李渊和李密。自然是矢口否认,互相推诿,场面一度极其紧张。
宋正本愤然离去,当夜便在自己的府邸书房,秘密召集窦建德的几位核心旧部。
大将刘黑闼、王伏宝、高雅贤、王小胡以及谋士凌敬等人,一一到场。
他们商议对策,准备联合向李渊、李密施压,并要求彻底调查此案。
然而,就在这次秘密会议之后不到两个时辰,宋正本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书房里。
脖颈,被人用锋利的匕首从左至右干净利落地割开,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染红了满案的文书和地图,他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惊愕与不甘的神情,死不瞑目。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搏斗的痕迹,也没有丢失贵重物品,只有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显然,凶手是极其专业的刺客,趁其不备,一击致命。
宋正本的死,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又泼进一瓢冷水,让河北集团的将领们彻底炸开了锅!
恐惧和愤怒交织,达到了顶点。
紧接着,窦建德麾下最具威望、也最有可能接掌大局的猛将刘黑闼,在得知宋正本死讯后,怒不可遏,拔刀砍碎了面前的案几,扬言要找出真凶,为主公和军师报仇雪恨。
他加强了自身护卫,出入皆有数十名亲信甲士随行,饮食也格外小心,行事更加谨慎。
然而,就在宋正本死后第三天夜里,刘黑闼却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卧房里,而且死状极其不堪、充满了侮辱性——他赤身裸体,与他的四名颇为宠爱的小妾一同倒在凌乱不堪的床榻上,面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潮红中透着青紫,嘴角还有白沫痕迹。
经被各方势力严密“请”来的太医署官员(实际上已被李渊、李密分别控制)匆匆验看,给出的结论竟是“马上风,精尽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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