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桂桂愣了一下，赶紧起身推开窗，天快要亮了，模糊中她看到周志国的背影，朝后院跑去了。
周志涛也看了过去，他只看到地上碎了的碗片和一团面条。
“谁呀？”他问。
“志国！”程桂桂心里有些异样，她上了床，从长条凳下钻过去，躺在最里面，呆呆地看着屋顶。
原主嫁过来的那年，那年杨素珍病的正厉害。
志国十一岁，别人放学回家就吃饭，他放学回家得先做饭。
自从原主嫁过来后，他每天放学都有饭吃，地里的活儿原主分担了大部分。
周志国的衣服和鞋都是原主做的，他再也没穿过露脚趾的鞋。
他听到有人说嫂子闲话，就不管不顾的和人拼命，打的头破血流，原主含泪给他包扎。
原主说：“别人的闲话，说了就被大风吹跑了，你和他们计较那个干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个家就撑不下了！”
自此以后，周志国再也没有和人打过架，每次他都是青筋爆裂的攥紧拳头，忍着！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发嫂子变了，口齿伶俐了，脑子也活泛了，有人欺负她，她就狠狠地怼回去，再也不偷偷哭了。
周志国为嫂子的改变高兴，他这一阵子心情好，成绩都提高了不少。
周志涛把板凳从床上拿下来，推门出去了。
他在清扫院子里的碗片，面条已经被大黄吃了，美的大黄直晃尾巴，也不再吼周志涛了。
周志涛把院子扫干净，天已经亮了。
大屋里又传来杨素珍的咳嗽声。
周志涛提着包进了大屋，给他娘看病。
一番检查之后，皱着眉说道：“娘，我觉得应该是气管上的毛病，咱们去县里拍个片子吧！”
“志涛呀，你和你桂桂挺好的吧？”杨素珍不提看病的事。
“娘，我和你说你的病呢？”周志涛不满地说。
“娘这病自己心里有数，死不了人，我问你和桂桂怎么样？”
杨素珍一大早就看大儿子脸色不好。
“挺好的，娘你别操心了，吃完饭就去县里看病！”周志涛的话坚定有力。
“大哥，娘有事吗？”志美忽闪着大眼睛，有些害怕地问道。
“没事儿，小美，你放心吧，大哥是大夫，娘一定没事的。”周志涛揉了揉小美的发顶，柔声说道。
他走的时候，小美才四岁，现在都小学一年级了。
“小美，快吃饭来，你二哥呢？”程桂桂一瘸一拐地推门进来说道。
志美摇摇头说：“我醒了就没见他，估计是去给小猪娃拔草去了吧！”
“大嫂，你的脚怎么了呀？”小美低头看着程桂桂穿着拖鞋的的脚问道。
“没事，我不小心撞到凳子上了，你大哥已经给我包好了，快点，小辫儿还没梳呢，要迟到了！”程桂桂催促道。
“嫂子，这个给你！”小美把手里的糖块塞到程桂桂手里。
周志涛看了一眼，这不是昨天给小美的糖吗。
程桂桂拿在手里，糖块都有些化了，黏黏踏踏地沾着糖纸，昨晚回来小美就喊有东西要给自己，她肯定是攥了一个晚上。
程桂桂有些感动，在这个家生活了两周，他们一家人对她是真的好，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心里有些伤感。
“谢谢小美，嫂子不爱吃糖，你留着吧，吃完饭再吃。”两个人变往外走边说。
杨素珍看着儿子的脸说道：“志涛，桂桂是个好孩子，没有她，估计娘早就死了。
她对咱们周家有恩，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这几天，你多和她处处，互相了解了解……”
这时候，屋门突然被推开了，志国猩红着眼睛进来了，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两个拳头攥的紧紧的，气呼呼地看着周志涛。
周志涛有些纳闷，他回来后，弟弟就没有好脸色，眼睛里充满敌意。
“志国，你怎么了？”周志涛疑惑地问道。
“娘，我哥要和我嫂子离婚！”志国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杨素珍不相信地看着周志涛，好一会儿，她摇摇头说道：“老二，别瞎说，不可能的，你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杨素珍昨天听到了他们屋里的动静，两个人应该是把事情办了，怎么起来后就要离婚呢？
“不信，你问我哥！”志国死死盯着志涛的脸。
“老大……”杨素珍从大儿子脸上读懂了他的意思。
沉默就是默认。
“娘，我已经从实习军医转成正式军医了，现在是外科大夫，我的工资上涨了不少，够养活你们三个的了……”
没等周志涛说完，志国就打断了他的话。
“哼！我嫂子嫁过来两年，你都不回来看看，原来是怕耽误你的前途，如今你升官了，就跑回来和我嫂子离婚，你还是不是男人？”
周志国瘦长的胸脯一鼓一鼓的，脖子上的青筋爆裂，握紧的拳头随时都有可能打在周志涛的脸上。
“老二，别胡说，大人的事，你在那胡咧咧个啥？”杨素珍赶紧制止他。
“娘，我哥这样做不对，你还不让我说，我哥不回来，我嫂子吃了多少闲话，受了多少委屈，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嫂子来了，你的病才好了起来，我和志美才能去上学，没有嫂子，咱们都吃不饱饭……你，还护着我哥！”
杨素珍叹了一口气，她不是护着周志涛，有些事情，志国还小，不懂。
周志国像一只发疯的豹子，虎视眈眈地看着周志涛。
“志国，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懂，我感激你嫂子，可是，感激不等于我们两个有感情……”
周志涛耐心地给志国解释着。
没想到把志国一下子给激怒了，他吼道：“哥，我不懂你那狗屁感情，如果你要和嫂子离婚，我就娶嫂子！我绝不让嫂子受委屈……”
已经走到门口的程桂桂一愣，这个血气方刚的愣头青，什么话都敢说。
“混账，周志国你再说那混账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咳咳咳……”
杨素珍气的咳成了一团，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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