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轻轻地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顾惜却满肚子疑『惑』，禁不住问道：“到底怎么了？你不要瞒着我，要不然我，不理你了！”
白冰将目光转向她，眼神似乎藏着一汪深泉，绵绵深情从泉眼里冒出，此生不绝。
顾惜被他赤『裸』『裸』的深情看得脸颊一红，但是仍勇敢地看了回去，眼睛含着笑。
清流捂住了眼睛，悄声往外退，刚刚走到洞口却听白冰道：“等一等。”
他借着顾惜的力气站了起来，缓步走到洞口，看到外面大大的月亮，脸的表情变得恬淡又平和，道：“去山看月亮吧。”
清流咧嘴一笑：“早有此意。难得我们都在，走！”
三人走出山洞，站在山谷。清流飞到空寻了一番，找到一处最佳的赏月之地，便带着白冰飞了去，顾惜紧跟着也御剑来到了山顶。
山顶草木绝迹，凉风习习，钻入衣缝，可是三人谁都没觉得冷，受伤未愈魂魄缺失的白冰也像是对寒冷失去了知觉。
可是顾惜却仍是蹙着眉，担忧地注视着白冰的每一个动作。因为她知道，白冰的身体依然十分寒冷，像是，像是死人一样。
山外是千里荒原，寂寞无声。月华洋洋洒洒铺满大地，漫天的星辰璨璨闪耀，端的是一派好风光。
当然，景如何美也不如人和之美。
清流坐在山顶看了一会儿月，再看看身边的两个人，忽然有了这个念头。
只是此时的“人和”并不圆满，颇感遗憾。
顾惜望着繁星和明月，心里却有些惦念起远方的爹娘。她有些后悔没有打一声招呼跑出来，爹娘如果知道自己参与了围剿妖族的战斗，还不知道多担心。
想到这里，她更加打定主意，要赶紧带着白冰回去。
白冰望月，心里想的却是另外的事了。
明月昭昭，曾映照过多少岁月。可是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呢？
在彩灵山，在静湖，在魔界的日日夜夜，他何曾珍惜过这样的月，这样的时光？
可是如今想来，却全都成了斑驳的旧书，落满了岁月的尘埃，不可追回。
浮生几百载，于他不过是三千世界的惊鸿一瞥，可对于身边这些人来说，却是真实的可痛可喜的人生，他们认真地熬过一生又一世，尽职尽责地担任着小人物的角『色』。
这些本是神的特权，是天地赐予的傲视万物的权利。可是神也并非草木，看久了小人物也能看出真情来。
白冰微微一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指尖冰凉，掌心干燥，纹络清晰。若是他也是凡世寻常的一个，这双手能干些什么呢？
握手成拳，又松开。若是所有的选择像这样简单好了。
他苦笑一声，手臂忽然搭一只白皙柔软的手。
顾惜灵动的眼睛正带着新望着他，轻启红唇，道：“阿萤，你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吧。”她忽然矮身凑近他，狡黠道：“你可不要骗我，我知道你和那个妖认识！”
她说完了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的清流，白冰和缓一笑，道：“我与他确实相识，算起来已经一千年了。”
“什么？”顾惜悚然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冰，“你已经一千多岁了？”
清流听了二人的对话，忍不住放声大笑，对白冰遥遥地拱了拱手，道：“老朋友！”
白冰用温和的目光看着顾惜，摇摇头道：”不止。我也记不清多少岁了。自我从银杏树出生开始，世间已经变过几多模样。沧海桑田，桑田又沧海。在古时代，世间只有神，没有人。我是最后出生的神。“
顾惜闻言如遭雷击，一下子僵在当场，她指着白冰，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又在骗我！我不理你了！”
白冰无奈地摇摇头，拍拍自己身边的空地，招呼她过来坐。
顾惜咬着下唇，重重地哼了一声，并不过去。清流又开始大笑，倒在石头打滚道：“此情此景，为何觉得如此熟悉？”
顾惜瞪了他一眼，白冰温笑道：“这个故事很长，坐下来吧。”
顾惜气呼呼地抱着胳膊，过了一会儿才扭扭捏捏地坐下来，却离白冰有半丈远了。
白冰深吸一口气，道：“在神的时代，每个神都拥有无的力量。神的战争，连天地都要为之战栗……”
顾惜越听越起劲，不由得往白冰身边凑近。清流也在静静地听着。
广阔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山顶一隅，头明月一轮，和繁星满天。
夜已经深了，夜风吹来，掀起顾惜鬓边散下来的乌发。
听故事的人已经睡着，她趴在白冰的胳膊，嘴唇微微撅起，好像在梦里也不太开心。
白冰抽出胳膊，静静地看了她半晌，长叹一声：“送她去山洞吧！”
清流走过来，轻手轻脚地抱起了顾惜，将她放到山洞里，设下一层结界后，又返回山顶。
白冰站在光秃秃的山顶，举目望月。他的身形颀长而消瘦，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寂寥，仿佛成千万年的寂寞全在这一瞬间压在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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