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终于轮到钟灵了。
还没等钟灵开口，两娃就等不及先开口了。
“蒋叔叔好！”大雨中规中矩地打招呼。
“蒋叔叔原来你在这里呀？！你这里好热闹、生意好好哦！”小雨小嘴叽叽喳喳。
蒋衡躬身，长臂一伸，隔着摊架揉了揉大雨小雨脑袋上的头发，笑着说：“你们还没回去吃饭啊？来这干嘛呢？不饿吗？”
大雨羞赧地说：“还不饿。”
小雨比较实诚：“我有点点饿，但是妈妈说画没卖出去就没钱吃饭了，只能啃馒头，所以我们还要继续陪妈妈来卖画。”
大雨好奇：“蒋叔叔，这是你家的摊位啊？好大呀。”
蒋衡瞥了钟灵一眼，笑得意味深长：“还行。”
钟灵有点尴尬，之前她还真的没有想到，众画友口中说的那个无画不收的蒋老板竟然就是蒋衡。
想起之前蒋衡还去到她的摊位那里好心问她画怎么卖来着，可是她竟然那么不知好歹，她再次有了抽自己两耳光的冲动。
现在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没办法，后面还有好多人排队等着卖画呢。
她扯出一张尴尬的笑脸：“嗨，蒋老板，好巧啊，哈哈……”
蒋衡皮笑肉不笑：“嗯，是挺巧的。”
钟灵等了半晌，没等到蒋衡的下文，难道他不该顺便问问她来干嘛吗？卖画呢还是买画呢？这样她才好接话呀，他这突然就不说话了，这简直就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强忍着尴尬，钟灵只好继续开口说明来意：“听说您这收画是吗？我想来卖画。”
蒋衡挑眉：“哦？卖画？什么类型的？”
钟灵暗暗咬牙，什么画他不都看到了吗？还问！
可是脸上仍然只能挤着笑：“嗯，山水画。”
蒋衡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先打开来看看。”
钟灵把画从画袋里抽出，平铺在蒋衡面前的画台上。
蒋衡随意的翻了翻，问：“你打算怎么卖？”
钟灵心想，又来？又是这句，就不能直接一点自己给个价吗？
这不是为难人吗？万一价格叫高了，人家不会说她想钱想疯了？
虽然她确实是想把价格卖高点，但是她自己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
可是万一把价格喊低了，又对不起自己那么辛苦的那么费时费力的画。
可是不说个价格又不行，人家买方问价也正常，毕竟自己去买东西也是要看看价格货比三家的。
于是钟灵说：“这个尺寸我之前是卖三百一张，您看行吗？”
蒋衡随意的扫了一眼钟灵身后排队的那些人，然后才跟钟灵说：“贵了。”
钟灵皱眉：“啊？还贵啊？不贵啊，我没乱喊您价的，我之前一直都是卖的这个价格的，不信，我这里还有收款记录的。”
钟灵想拿出手机翻记录给蒋衡看，可是被蒋衡制止了。
蒋衡说：“我知道，我也没有为难你的意思，你这画的风格一看就是某位老师的，你是他的学生吧？既然是他的学生，那你肯定也知道，他的学生可不少，他们那个画院有多少画工你肯定也是清楚的，全职兼职的人不计其数，这么多人，每天能画出多少画你想过没有？不可否认，作品确实是好作品，风格也很受大众欢迎，可是再好的作品，一旦数量多了可就不值钱了，等哪天多得泛滥成灾，这些画卖不卖得出去还不一定呢。”
钟灵被蒋衡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的，但是意思她已经听懂了。
蒋衡还嫌不够，再来一锤：“你们老师都已经借出国之名退出这个画院了，说不定等哪天回国之后就会自己单干了，以后他既使再收画，肯定也不会再给你现在这么高的价格，这肯定也是你会出来摆摊的原因吧？书画市场价格浮动相当大，有拍卖出天价的，甚至价格上亿的都有，可是几块钱一张的也不在少数，全看个人实力和运气。”
“以前市场好的时候，没学过画画的人随便描摹一点四不像都能养家糊口，可是随着做这个行业的人越来越多，市场趋于饱和，价格自然会下跌，对于技法和构图等要求也越来越高，也会因此淘汰一批滥竽充数的人。你之前能卖三百一张是你跟对了老师找对了平台还顺应了市场，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可以把画带去给全桂城的所有画商看看，肯定没有一个人能给出你说的这个价。就像其他任何产品也是一样的，比如车子、电脑，手机、水果，等等，都是一样的道理，前面几批东西是物以稀为贵的，后面可就不好说了。”
钟灵被说得灰头土脸的，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蒋衡说得很有道理。
她低下头，说：“那您给个价？”
蒋衡看着钟灵的脑壳说：“四尺一百四、小六尺一百六、小八尺两百八，这个价格你看看能不能接受，不行话你也可以先去问问其他的画商再决定卖不卖。”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钟灵觉得也没必要再去其他地方问价了，摆摊一上午，该知道的行情她也已经知道了，蒋衡给的价确实算是公道的价格了。
受伤养伤一个多月，书画市场却已经变了。
钟灵点头：“卖吧。”
蒋衡欣慰的点头：“这就对了嘛，人生都会起起落落的，你也不用气馁，等以后你的画技能够再次提高，找到属于自己的专属风格，创作出精品来，何愁没有销路？”
钟灵没接腔，只说：“嗯，您算看多少钱？”
蒋衡把手机二维码打开，说：“加我微信，我转账给你。以后如果因为带娃不方便出来送画，我可以顺路去收货。”
见钟灵迟疑，他补充道：“有时候有其他价格好的订单，我也可以发图给你看看你能不能画，以后有的是合作的机会。”
钟灵原本还想着问他要个联系方式，方便以后有钱了就还钱给他，这下微信加是加上了，可是画价突然降低了那么多，扣除必要的开支，可就没剩什么钱了，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把钱还人家，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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