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灾难真正降临，没有人会重视之前为此做的演练。
自从夜魔突破扼夜长城时开始，帝都就已经制定好了相应的应急方案，并且全城演练过十次以上。只是，从未有人重视过这样的演练，近乎所有人都在怒斥着这种劳民伤财的行为。
于是，灾难来临时，所有人都慌不择路。
因过度拥挤而产生踩踏所造成的死亡，丝毫不少于因爆炸冲击而产生的死亡。
太多的人拥挤在一个狭窄的出口，所有人都拼了命地向外冲，却没有一个人能逃得出去。当冲击来临之时，这数十人、上百人便全部挤压在了一起，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防魔洞的入口遍布帝都，往下一段距离后相互合并，如同溪流汇聚成江河一般，最后只有几条主干道连接构建的地下防魔空间。不过，这些洞口平日里并不开启，甚至直接添堵死。
夜魔都两百多年未曾入侵，哪还有人去关心防魔洞这种问题。或是因为要防止人利用防魔洞干些不法勾当，或是因为要大兴土木，或是只觉得有个洞口难看……两百年间，总有大大小小的无数理由封闭防魔洞，却没有一个理由将其开启。哪怕是夜魔再度入侵，尸位素餐的官员也只是清理出了十分之一的入口罢了。而这些入口大多都是在神民区，弃民区占到的比例极少。
秩序混乱，洞口缺失，人群慌乱……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有多少人本可以活下来，也没有说得清多少人可以活下来。
……
“快跑！”一名中年男人用双手托举着砸落下来的房梁。纵使他已经修炼过霸王八式，也承受不住三层楼房的重量，更何况旁边的建筑还在不断地倒过来。
两名孩子站在一旁嚎啕大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跑啊！”中年男人绝望地大喊着。
砰！
旁边的建筑重重地砸落下来，直接将一切压垮，房梁猛地一坠，从男人的双手脱落，直接砸到男人头上，将其砸得跪倒在地。鲜血从男人的头向下流淌着，男人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只是他的手依旧没有松开，手指都嵌入到了房梁之中，他用最后的力量撑着房梁不让其倒塌下来。
“快跑啊……”
在男人模糊的视野中，两名孩子的身影逐渐消散，不知是真的已经跑走，还是已经先男人一步被废墟掩埋。
……
原本已经陪父母跑到防魔洞口的青年男子突然站住，对父母喊了一声便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任凭父母如何呼喊也无法将男子呼唤回来。
在无数建筑的崩塌跟爆炸的冲击中，男子凭借着自己过人的反应跟知空境的实力躲避了大部分伤害，仅受了一点擦伤便来到了一条成为了废墟的巷子。
“芸娘！”男子焦急无比地呼喊着，迅速地跑到了自己熟悉的那个院子，疯狂地扒着废墟。
“迅哥？”芸娘微弱的声音从废墟下面传了出来。
迅哥立刻用起了所有的力量，将所有的废墟搬开，将芸娘从废墟之中救了出来。幸好芸娘躲在了墙角之中，虽被废墟掩埋，却也没有受什么致命的伤。
“跟我走！”迅哥抓起芸娘的手便飞速向前奔跑而去。
“慢些！慢些！”芸娘的手腕被迅哥拉的生疼，而她那娇弱的身躯也完全跟不上迅哥的脚步。
迅哥立刻停了下来，弯腰说道：“上来，我背你！”
芸娘跳到了迅哥身上，轻声说道：“真是幸亏有你，否则我就要丧命了。”
“跟我还谢什么？”迅哥一边奔跑一边不假思索地说道。
“如果……如果真的能活着的话，你愿意……愿意娶我吗？”
迅哥的脚步明显停了一下，紧接着便更为迅速地向前奔去，说道：“我一定会娶你！”
芸娘双手不由得紧紧地抱住了迅哥的脖子。
砰！
旁边突然发生了爆炸，迅哥一个灵活地转身，避过袭来的冲击，却无法挡住另外一侧同时发生的爆炸！
砰！
迅哥在最后的关头反手抱住芸娘的腰，将其从自己背上甩了出去！
“快跑！”迅哥大声吼道。
砰！
一头巨大的夜魔出现在了迅哥身前！
芸娘花容失色，顾不上去看迅哥，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着一旁跑去。
迅哥看了芸娘一眼，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以他那微弱的实力向着夜魔发动了攻击，向着芸娘逃命相反的方向奔去……
——
“阿婆，快跑啊！”
满面皱纹的老妇人还在自己的屋子里转着圈子，不停地收拾着各种杂物，打成大大小小的包袱，还不肯罢手。
“阿婆，再不跑命都没有了！”
“不能丢的，不能丢的……什么都不能丢的……被子不能丢……筷子不能丢……箱子也不能丢……都不能丢的……”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老妇人跟她那满屋子的行李。
……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头发凌乱的女子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钱带上没有？！”女子的丈夫则在暴怒地嘶吼着。
“孩子呢？！你不是带上孩子了吗？”女子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哀求。
“你没带上钱？！”女子的丈夫彻底暴怒，一巴掌打在了女子的脸上，直接将其打飞了出去，自己则立刻转身向着防魔洞跑去。
……
“不要关门！还有人！还有人啊！不要关门！”
门后的人仿佛全部选择性地失聪，听不到人的呼救，只听到人的呼救；也全部选择性地失明，看不见逃命的人，只看到人后面的夜魔。
砰——！
铁门重重地合上，断绝了无数人的希望……
……
血与火。
呐喊与死寂。
熠熠生辉的善与深不见底的恶。
此时此刻，绽放到极致。
如同万千颜色，一同泼洒在这张画卷上。
人向来都是如此，只不过此时被无限地放大而已。
然而，这一切的祸首则显得那样冷漠，任由人在这个舞台上表演着各自的本性，它在旁边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将其摧毁。
这，就是战争！
这，便是残酷！
喜欢长夜启明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长夜启明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