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听到东方锦的话，龙含学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道：
“小锦，难道你还不明白为什么你姐姐当初要背叛家族？因为他知道，历史不是一家之言，这个世道，更不是谁能够凭借一己之力能够掌握，即便你现在身在M国，即便你能够和M国达成合作，但是最终的结局，东方家还是会被历史所淹没！”
“呵呵！”东方锦依旧是那带着鄙夷的微笑，然后对着眼前的龙含学道：
“姐夫，亏你还是一代兵王，难道你没听过，英雄造时世吗？我记得，你也曾经有过凭借一人之力，扭转整个战局的经历吧？”
这一次，龙含学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当一个人从小接受疯狂的思想熏陶，甚至整个家族为之前赴后继，不惜断送一切，仅仅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即便他现在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在东方锦内心固有的想法！
打了，彻底打碎东方锦内心的幻想，这是唯一能够让他回归现实的方式，虽然这个方式并不是龙含学想看到的，但是他必须这么做，因为他是个军人，哪怕只穿过一天军装，肩上的那份责任就无法推卸！
可就在这时，龙战突然看了一眼气势滔天的龙含学，然后冷冷的问道：
“你确定还有打下去的必要吗？”
听到龙战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用疑惑的眼神望着眼前的龙战，望着这个几乎将消灭东方家作为毕生梦想的年轻人！
“阿龙，你在说什么？你是个军人，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这些怪物为祸世间？”
叶明听到龙战的话，直接瞪着滚圆的双目质问道：“别忘了，你在国旗下发过的誓言！”
“我是Z国人民解放军军人，我宣誓，服从Z国高层的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战斗，不怕牺牲，终于职守，努力工作，苦练杀敌本领，保证完成任务，在任何情况下绝不背叛祖国，绝不背叛军队！”
龙战一遍遍的念着他在第一次被龙含学训练的时候，站在那龙背山监狱的操场上，仰着头，瞪着那稚嫩的眼神，对着国旗发下的誓言，那时候，他才六岁，甚至连这些话的含义都分不清楚！
直到现在，直到他真正穿上军装的那一刻，他从未忘记国自己的宣誓，更恪守职责，忠于祖国，忠于人民！
可是现在，他们站在M国的土地上，站在面对着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可笑的是，这个凶手还是自己的父亲，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老天总喜欢跟他开这种玩笑！
脑海中思索着这些，龙战的双目已经被泪水所占据，他望着龙含学那坚定而孤独的背影，望着不远处，自己仅剩的两个亲人，即便他是军人，即便他有着坚定的意志和崇高的信仰！
可是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杀了自己的二姨？为了母亲，为了自己缺失的母爱，杀了自己的父亲？
龙战做不到，更不会去做！
如果说在这之前，消灭整个东方家族，龙战可以将私仇公怨合二为一，因为东方家是害死母亲的凶手，同时也是危害社会稳定的毒瘤，那么他可以为了社会，为了祖国，也为了自己的母亲，还不犹豫的将东方小城付之一炬！
可是现在，他就像是瞬间被抽了龙筋的残龙，提不起一丝气力，更别说像之前那般，疯子一般的不停杀戮！
思索着这些，龙战的眼神渐渐被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所吸引，他望着一个个死状惨烈的尸体，内心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痛苦感，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或许这些人还活着，如果不是自己，严彩儿也不会被莫名绑架，如果不是自己，谢尔盖一家也不会受到威胁！
“都是我，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所有人……”
听着龙战口中的喃喃声，一旁的唐军和叶明脸色瞬间一变，尤其是叶明，他一眼便看出，这是龙战战后心理创伤的一种自责表现！
如果说，一个新兵，在初上战场之后，出现这样的战后心理创伤，他还能够理解，可是眼前的人是龙战，是一个久经沙场，确切的说，是一台让所有罪恶感到恐怖的杀人机器，他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状况？
最重要的是，现在还在战斗，龙战这时候表现出战后心理创伤，这无疑是在找死！
“龙战！”就在这时，叶明朝着龙战恶狠狠的骂道：“你他妈软蛋，怂包，难道你怕了？怕这些尸体？怕这些鬼魂？还是说你怕自己，怕自己并不敢再去战斗，不敢再去杀人？”
就在叶明的话音刚落，站在身边的龙战陡然感觉胃里一阵翻腾，他忍不住直接趴在地上干呕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刚从战场上爬出来的孩子一般！
“龙战！”这一次，是龙含学，他连头都没回，便直接对着龙战说道：“你是军人的儿子，你更是祖国的儿子，别忘了，你身上穿的是军装，不是校服！给我站起来！”
龙含学的声音很轻，出奇的轻，而且还带着一丝慈祥，这是龙战从未感受过的慈祥，但是没有人能够看到，在龙含学那冰冷外表下，内心对龙战的那种期望！
十八年，整整十八年，他为了培养龙战，耗尽心血，不单单是为了给自己，给自己的妻子报仇，相反，他在为世人创造一件能够永保安详的武器！
但是今天，这把他一直自以为傲的武器，却在残肢断臂面前，如一个无能的孩子一般干呕着，没有人知道，此刻龙含学内心的失望，就像是暴雨一般侵袭着他的自尊！
或许，从东方澜去世的那一刻起，龙含学便已经失去了自尊，失去了自己的一切，现在，他活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和东方澜生命的延续！
这个生命，不但证明着他和东方澜永恒的爱情，更证明着他龙含学对军队，对祖国，乃至对世界人民的忠诚和尊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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