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喻之神情淡漠，没有开口。
即墨渊琰顿了顿，从地上扶着舟沿颤颤巍巍地起身，走到桌边：
“钟离公主，老夫可否坐下说？”
“随意。”
“好，多谢了。”
钟离慕一倒了一杯水递给即墨渊琰，他接过一口喝了下去，又给他倒了一杯，连续喝了五杯，才停了下来。
即墨喻之就这样看着，面无表情。
喝完水，感觉嗓子稍微舒服了一些，即墨渊琰看着即墨喻之，斟酌片刻，才缓缓出声道：
“喻之，枭儿他……早就死了，就在你出生那一晚。”
“啪嗒——”
即墨喻之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轻轻摇晃几下才停稳。
“呵，太上帝君何必骗我，即墨枭死了，那如今的即墨帝君又是谁？我不是三岁小孩。”
即墨渊琰尽量稳住呼吸，语气不由轻了几分：
“喻之，你听祖父说，枭儿的确不在了，现在的即墨枭只是跟枭儿长得一模一样而已，他杀了枭儿和茉儿。”
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即墨喻之瞳孔骤缩，情绪有些失控：
“你说清楚！”
“这也是祖父的错，当年游历大陆，遇到你祖母，之后有了你父亲，可你祖母因为仇家追杀，我没能护住她……我带着枭儿逃了许久，最终体力不支，昏死过去。”
“我们被一个采药为生的女子救了，她替我疗伤之时看到我的腰牌，趁我没醒，与我有了男女之实。”
“醒来之后我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给了她许多灵石灵药道谢之后，就带着枭儿回到了帝宫，可谁能想到那女子竟怀孕了。”
“枭儿十岁那年，那孩子找到了他，告诉他自己和枭儿是兄弟，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再加上枭儿偷偷验了血脉，就给他买了一座别院，让他住了下来。”
“多年相处之下，枭儿对他很是信任，但不论是过去，还是长大后，他都不愿意跟枭儿进宫，也不让我知道。”
“枭儿是个诚实守信的孩子，答应了他，之后又过了几年，我闭关了，他提出进宫，枭儿丝毫没有怀疑，没想到就在茉儿生产之时，他动手脚害死了她，又趁枭儿伤心欲绝，毫无防备之时杀了他，取代他。”
即墨喻之听完，低下了头，彻底沉默了下来，周身散发着寒气。
“真是好心机，好手段。”钟离慕一沉声道：
“那么多年他已经把即墨帝君了解得十分透彻，太上帝君又在闭关，完全不怕出现破绽，这些年暗中经营，早已将整个耀月牢牢掌握。”
“喻之，都是祖父的错，祖父……”
“前辈，让他一个人安静地待会儿吧，其他话后面再说。”
即墨渊琰点点头，忧心忡忡。
第二天，即墨喻之情绪稳定了下来，三人决定返回天华宗。
“慕一妹妹，光明神殿围攻宗门，你们暂时不要回来！”
钟离慕一收到长鱼凛夜的消息，握紧手里的传讯玉筒，眼底闪过寒芒。
“小师叔，怎么了？”
“他们来了。”
“这么快就来了？正好，新研制的毒药还没有试过效果。”
此时，天华宗。
护宗大阵外，是光明神殿为首，耀月帝国，炼丹师公为辅的势力，大阵内，是又玉，宗主和一众长老，弟子。
“又玉大师，祝宗主，本座今日来，并没有和天华宗为敌的意思。”
又玉挑眉，看向一袭白袍的光明殿主：
“那你带了这么多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又是什么意思？”
“本座只要钟离慕一，天华宗把钟离慕一交出来，我们立刻离开。”
“钟离慕一是我天华宗弟子，我们并不认为她做错了什么，绝对不会让你们随意伤害她。”
“原以为你们是能明辨善恶之人，未曾想竟也会助纣为虐。”
光明殿主微微蹙眉，眼里闪过心痛，脸上露出可惜的神色。
“别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助纣为虐？我活了几百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好笑的笑话！”
“你口口声声助纣为虐，纣在何处？虐谁了？满口仁义道德，我看了眼皮酸。”
“又玉？！你可知道，钟离慕一是妖星？早晚有一天她会让整个天玄大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又玉偏头，伸出小拇指掏着耳朵，漫不经心地开口：
“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听得见！就算她真的让大陆不得安宁，那也是你们逼的，你们不逼她，她好好的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去做恶事？”
光明殿主使劲甩起衣袖，语气凛冽：
“荒谬！”
“你也不必假意慈悲说那么多，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预言罢了，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相信神机。”
又玉吹了吹小拇指，不耐烦道。
听到神机二字，殿主眼底有一丝血光闪过，暗暗握紧了拳头。
神机！神机！又是神机！
他为何偏偏要和自己作对！这么多年，一直阴魂不散，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善恶黑白怎能混为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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