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牙子今天还没有开张，所以在遇到他们的时候便格外的热情，他听说找的丫头是来伺候川乌日常起居的，便走到里头，挑挑选选的找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女孩出来。
女孩和他们相仿年纪，不过大约是长年累月的吃不饱，显得面黄肌瘦，瞧着风一吹就能刮走的模样：“公子和小姐看看这个呢，她从小就在家里干农活，洗衣服做饭这些活都干的很麻利！”
川乌看着那个干瘦如柴的女孩子，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酸。
“你叫什么？”成如堇看着女孩子，轻声问道。
“我叫大丫！”女孩子怯生生的说道，“我很会做活的，我还会绣花补贴家用，我吃的也少，小姐公子，求求你们买下我吧！”
成如堇看着大丫半晌，然后看向人牙子：“他父母竟然都已经把她卖给你了，你怎么还这般待她也不知道给她吃些好的让他养养肉，怎么会养的这么瘦弱？”
“小姐说笑了，她父母既然把她卖给我了，我自然也是管吃管喝，吃不了山珍海味，但也绝对是能吃饱的，但是这孩子饿的很了，肠胃都已经坏掉了，吃的再多也长不了多少肉，吃的多一些还会拉肚子！她的那个父亲是个赌鬼，卖给我的时候，是按照雏鸟的价格卖的！”人牙子低声说道。
成如堇的眼睛跳了跳，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川乌有些不明所以：“雏鸟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牙子在买卖的时候，稍微有良心一些的，会按照父母卖孩子时收取的银钱来决定，这个女子，是被卖到富贵人家做工，还是被卖到花柳之地做娼妇！”玉竹低声解释道，“而所谓的雏鸟，就是后者！”
川乌的目光骤变：“怎么会有这么没有天良的父母？”
川乌大多时候都是深入浅出的，没怎么见过世间的人情冷暖，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他那个父亲是个赌鬼，输光了祖上留下来的地皮，原本是要把她卖到妓院里的，只不过当地的妓院觉得她瘦弱，把价钱压的很低，最后遇上了我才给她买下来的。”人牙子拍了拍大丫的头，“这小妮子是个有眼力见的，这段时间帮着我干了不少的活，我也心疼她，所以一直没忍心把她卖掉。”
成如堇看向人牙子：“那现在又怎么舍得把她推出来卖掉了？”
“我也是要营生的，我做的就是人口的买卖，要是什么人都留下，那我自己怎么活？”人牙子苦笑，“我也是觉得她这个小丫头比较机灵，小姐公子瞧着也是富贵人家，要是觉得满意，就买了她，不然再过几天就得把她送到花楼里去了。”
川乌只觉得嘴巴里面一阵一阵的发苦，她探头看着里头的那些人，忍不住问道：“那她们呢？他们也是要被你卖到妓院里面去的吗？”
“这就得看他们的命了！”人牙子说道，“要是有富贵人家能看上他们，我自然也愿意积积德，可若是一直没有人买他们，我也不可能砸在手里，再说了，花楼那种地方虽然肮脏些，可是出的赢钱向来是最多的。”
成如堇看了一眼川乌，她的脸色已经有些变了，显然是有些接受不了，她拍了拍川乌的肩膀，然后说道：“就她吧！你能把她推出来，那就是她的福气。”
人牙子很是高兴：“多谢小姐，十两银子，小姐是现结，还是……”
玉竹走上前去，拿出银子交给人牙子：“这里是十两银子，身契呢？”
“这就给你！”人牙子笑咪咪的结果银子然后转身回去拿身契了。
大丫走到川乌身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子放心，我向来做活麻利，吃的也少，绝对不会给公子添麻烦的。”
川乌嘴里发苦，久久说不出话。
成如堇看了一眼川乌，然后说道：“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我们没有办法救天下人，你买了她，她就不必沦落风尘，我们已经救下了一个人，你就不要这么耿耿于怀了。”
川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成如堇。
成如堇也没有说什么，她只是看着玉竹安排好一切，然后带着大丫离开。
一路上，川乌都有些闷闷不乐，她时不时的回头看向大丫，最后却只是一声绵长的叹息。
“公子是不是不太喜欢我，不然为什么一直都在唉声叹气的？”大丫小心翼翼的看着玉竹。
玉竹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川乌，然后说道：“他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你不用太紧张，你要做的一直是洗衣服，做饭，照顾好她的生活起居，虽然可能不会过得特别的体面，但是肯定是可以吃饱穿暖的，总好过你在家里有的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大丫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公子的！”
回院子前，成如堇觉得大丫身上穿的衣服实在是太破败了，就去了一趟成衣铺子，买了几身简单的衣裳给她穿。
虽然已经是铺子里最便宜的料子了，但是对于大丫来说，这是她第一次穿到没有补丁的衣服，所以满眼都是欢喜：“这衣服真好看，真的是给我的吗？”
“当然是给你的，都穿在你身上了，难不成还要从你身上扒回来？”泽兰笑着说道，“我们府上的丫头一年四季都会有新衣，虽然你是照顾川乌姑娘的，但也是我们府上的丫头，所以你一年四季的衣服也是跟着我们一起采买的，月例也是一样的！你只要好好的干活，我们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小姐？不是让我照顾那位公子吗？”
玉竹笑了笑：“川乌是女子，只是喜欢穿男子的衣服，你只要尽心尽力的照顾她，我们小姐不会亏待你，我们有什么你也会有什么的！”
大丫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京城里的小姐，公子，或多或少都与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不大一样：“对我来说能够吃饱穿暖就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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