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会不会有愧疚感呢？”谈昕从后视镜里看到沐心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突然多了许多挥之不去的忧伤，变得迷蒙起来。
“明确自己的目的，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这是老头给她们上课时一再强调的，“记住你们的每一个决定不仅仅关乎自己的生命，还有你的队友，甚至整个国家。让同情心和愧疚感见鬼去！”
沐心将头靠在车窗上，她很想睡一觉，可是眼前却不断浮现出一张又一张的脸，血肉模糊的凝视着她。
她杀的人，想要杀她的人，何其多！
“我们在地狱等你！”
耳边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接着越来越多的声音，他们争先恐后地呼唤着她。
沐心毫不怀疑，自己如果死了，去的地方一定是地狱。
谈昕突然踩了刹车，车子的突然停止让沐心几乎是不能地警觉起来：“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
“那为什么停车？”
谈昕走下车，打开了车门：“下来！”
“干什么？”
“听我的下来。”
沐心不明就里，但还是下了车。
车子停在一条小河边，河岸上是绿油油的青草地，星星点点的白花撒落在绿草之间，在风中轻轻摇曳。
谈昕席地而坐，拍了拍身边：“坐下。”
沐心一脸疑惑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谈昕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一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很宽阔的，借给你靠一靠。”
沐心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我不需要的。”
“你需要！”他认定的事情别人很难改变，就像现在，他觉得她需要一个肩膀，她不承认也没用。他霸道地握着她的肩膀，明亮的眼睛里透出不容置疑的光芒。
“本性暴露了！”沐心说。
“什么？”
“霸道的本性，其实这才是你对不对？想做的事情，别人必须服从。”
“对！”他强迫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把我想象成一座城堡，不管外面刮风下雨，打雷闪电，有我呢！你在一间房间，已经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床上有柔软的鹅绒被子，枕头也软绵绵的。你把自己交给了这张床——”
“作为一个特工，即使睡觉，你也应该睁着一只眼睛。”沐心谨记着老头的这句话，一直谨记着。但是这一次，她忘记了。
她阖上双眼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雪白的枕头，雪白的被子，旁边还有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
这么多年紧绷的神经，第一次如此放松。
一个特工，如果没有了起码的警惕心，那是很危险的信号。她很快睁开眼睛，为刚刚的放松生出了一丝愧疚感。
她差点睡着了，让她很惊讶，因为她已经很久不能自然入睡了，非得靠酒精和药物的帮助。
她还抓着谈昕的手，像一个溺水者抓着最后一块浮木。
她慌乱地松开了他，站起身，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
她发现许多久违的感情，在这几天内在滋生。她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她之所以能成为老头手下的头号特工，因为她没有多少感情，没有感情就没有牵绊，才能保持绝对的冷静。
如果她任由这些感情滋生的话，总有一天自己将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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