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想要坐起来，可只动了动手指，便扯起了全身的疼痛。
独孤伽罗忍不住一声呻吟。
门外的少年原本正靠着门槛憩，听到独孤伽罗的声音，一个脏兮兮的脑袋伸到了屋里。
“你醒了？”
独孤伽罗想起昨夜的场景，又见到身处簇，自然明白是他救了自己。“嗯。谢谢你……救了我。”她的嗓子很是沙哑，刚了一句话，便开始发疼起来，她抿了抿唇，深深地低下了头。
自己已经毁掉了吧。这样的自己，怎么去见杨坚，怎么去做杨坚独一无二的妻。
她的唯一！她已经失去了……
想到这里，独孤伽罗的眸子又蒙了一层水雾。
“你是独孤府的二姐吗？”那少年靠在门槛扑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向里看她。
因为嗓子疼痛，独孤伽罗并没有话，只是轻轻地点零头。
“独孤府和安乐王府的人都在找你，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要……咳咳！”独孤伽罗惊叫，扯到了嗓子，又不禁是一阵咳嗽。她怎么可以回去？她一辈子都不要回去！
少年被她激烈的反应吓到了，愣了一下，继而道，“明白了。既然你不想回去，又是我多管闲事救了你，你留下吧，不过，我家可没有山珍海味供着你这位大姐。日子清苦，将着吧。”
“谢谢你。”独孤伽罗歪过头，默默流泪。
待少年离开，独孤伽罗忍着疼痛挣扎着从床下来。她扶着墙壁，踉踉跄跄地走到水盆前。水盆里还有些水，日光正盛，倒影也更是清晰。
水，女子的脸和脖颈都有着大片的烧伤和浮肿，黑色的木炭与脸的皮肉纠缠在一起，再不见原来的相貌，看起来煞是恐怖。
独孤伽罗看着水下的倒影，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不要哭！哭是没有用的！要坚强！坚强地活下去！然后去找独孤般若那个贱人报仇！
独孤伽罗强忍疼痛，握紧了拳头，手的疼，不如心里的疼。
独孤般若！你等我！
“喝些粥吧。”门外的少年端着一碗清粥已站立良久，但见独孤伽罗如此悲痛，也不好插话，只是静静地站着。现在见她情况好些，便出了声。
“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你在我这么落魄的时候救了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我现在什么也没迎…”
“我没图你报答。”少年打断了她，走到她的面前，将粥递给她，“我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爹半月前死了，我想让他在下面过得好点儿，为他积点儿阴德。我平时不喜欢多管闲事，你只是赶了。”他的声音从始至终毫无波澜，像是骨子里刻了冷漠一般。
独孤伽罗一惊，他爹前死的？他是不是很难过？想到这里，她又懊悔，“对不起，都怪我，害你想起了伤心事。”
“没什么伤心的，生死有命，我看得开。”少年的神情淡泊，好像并不在意，“把粥喝了吧。”
独孤伽罗被少年提醒，才想起把粥接过来，“那个，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多大了？”她很好，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她还要，可是却成熟很多。
“我是大隋四年四月十四出生的，没名字，村里人叫我狗儿。”
大隋四年四月十四？那，那岂不是才十二岁！平民的孩子十二岁都已经这么成熟了，身在官宦世家的她十四岁，还不知人情冷暖。
对于他的名字，独孤伽罗倒不怪，按大隋的规定，非达官贵胄只能用贱名。只有获得了一官半职，或者在隋有一定的声望，才可以为自己取名。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的。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请一定告诉我。”独孤伽罗手里捧着粥，刚才阴郁的心情也稍微缓解了一下。虽然失去了一切，但总不会让人走到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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