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抗拒又贪恋，难以自禁。
杨坚觑着她，得更加明白，“父皇的圣意我难以左右，但你外祖母的立场，我会如实禀告父皇。”
伽罗的眸渐渐漾起笑意，透过朦胧雾气，如明澈微蓝的琉璃。
“殿下明辨是非，胸怀宽大，必定能令群臣归心。”她含笑恭维，想要行礼，酒醉后身体摇晃，一垂首，直直栽向杨坚怀，而后往右一偏，靠在他膝头。
杨坚怕她摔着，伸臂揽住。
伽罗不再动弹，枕在他膝头，眯了眼睛笑着望他。渐而眼皮沉重，最终靠在杨坚膝头，睡了过去。
杨坚将她往怀拉了拉，解了外裳，给她盖着。
旁边还有她未喝完的残酒，他随手拿了慢慢的喝。目光越过湖面殿宇，暗夜树木殿宇犹如鬼影，拦住视线。杨坚却知道，不远处是建章宫更加威仪庄重的宫室，更加严密的防卫，更加尊贵的皇帝。那是他至亲的父亲，也是大夏最尊贵的君王。
他们恨着同样的人，却持有截然不同的处置态度。 最后一口酒入腹，杨坚收回目光，看向伽罗沉睡的侧颜。
“伽罗，你让我很为难。真的。”
杨坚瞧着她，心绪翻滚，忍不住靠近，双唇触到她的脸颊。
柔软温暖，一如肖想的滋味。
伽罗醒来时有些发懵。
她望着头顶的撒花软帐出神，脑混沌, 不似平常灵光。抬手揉两鬓, 仿佛黏成一团的线被慢慢搓开, 思绪稍稍清晰, 却还是觉得困倦，想要抱着被子再睡两个时辰。
然而不能再睡了，外面光早已大亮。
伽罗叫了声“华裳”, 坐起身打个哈欠，外面华裳捧着衣裳进来，将内帘挂在金钩。
“昨晚大抵喝多了，头疼得很。早知道那酒后劲儿大, 该少喝点。”伽罗边穿衣裳边抱怨，黏在华裳身, “身子难受得很。华裳，帮我做碗醒酒汤。否则这一都打不起精神。”
“醒酒汤早备着了。”华裳含笑，帮她整理好衣衫, 再去洗漱梳妆。
外头早已日三竿, 鸟声啼鸣。
伽罗直至洗完脸，才觉精神了些，想不起昨晚的事, 只好趁着梳头时问华裳, “昨晚我是如何回来的？没有得罪殿下吧？”
华裳神情古怪, “姑娘当真不记得？”
“记得我恳求殿下为外祖母情, 余下的都没印象。”伽罗瞧着华裳的神色, 心生狐疑，“怎么，难道我昨晚做错事了？”
华裳连忙摇头，拿篦子慢慢给她梳头醒神，“没樱只是姑娘头回喝醉，连我都意外。从前总觉得姑娘年纪还，放心不下，昨晚瞧见才想起来，姑娘都十四岁了。若不是出了事，都快到了定亲的年纪——”她端详着镜子，叹道：“姑娘本生得好，如今是越来越好看了。”
伽罗笑了笑。
她原只是想借酒壮胆，自己都没想到会醉成那样。
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她揉着眉心，问道：“昨晚何时回来的？”
“昨晚姑娘回来将近子时了，是皇殿下送来的。”华裳得含糊。
伽罗闭眼打哈欠，听进去也没太放在心。
过了片刻，华裳又道：“不过有件事，姑娘心里需有个数。昨晚殿下要走，姑娘揪着他的衣袖不肯放，要他话算数，闹了好半。这不算什么，姑娘当时可是直呼皇的名讳。”
“直呼名讳？”伽罗霎时睁开眼睛。
华裳一笑，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姑娘的是——杨坚，你可要话算数。幸好当时皇殿下也醉了，没深究，不然可真是得吃罪。不过也是醉了糊涂，姑娘心里有数好。”
……
伽罗瞪着眼睛，看到镜华裳强忍的笑意，以及神情的无奈。
完了。果然醉酒误事。
这两日杨坚格外忙碌，早出晚归，不见踪影。
伽罗记着那直呼名讳的罪名，更不敢生事，只在南熏殿内闲坐翻书。
这一日将书看得累了，便往廊下闲坐，看那笼金丝雀戏弄颈间挂着的香囊。
将近晌午，忽听远处人语喧嚷，不过片刻，听外面有人怒气冲冲的，“伽罗在这里？叫她出来！”话音隔着院墙，门口的侍女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独孤姑娘，公主驾到。”
乐安公主？
伽罗皱眉，当即起身。还未迎两步，乐安公主的身影便已到门口。她似顿了下，旋即道：“你果真在这里！”
“拜见公主殿下。”伽罗施礼。
乐安公主面色不善，斜睨她一眼，步履如风的进了厅，却喝命旁人在外伺候。
伽罗满腹狐疑，瞧见华裳面满忧色的想随她而入，连忙摆手示意。待进屋掩门扇，又行了一礼，“不知公主寻妾是为何事？”
“皇兄给你这地方倒很好。独孤家的人获罪被监看，你却在建章宫逍遥，身边还有这么多人伺候——皇兄待你还真是与众不同！”乐安公主回身盯着伽罗，语气轻慢，“吧，你苦心缠着皇兄，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这指责来得莫名其妙，伽罗忙道：“殿下误会了。皇殿下安排妾住在此处，是为查访一件要事。待事情查清，必定还会依罪论处。妾只是奉命行事，并无他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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