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慌忙低头匍匐在地。“抬起头。”杨坚命令道。他的声音十分的冷漠。红玉不敢不从，连忙抬起头，颤抖着看向他。杨坚微眯着眼，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你……”稍顿：“你从前似乎是服侍弘政夫饶。”肯定的语气。
红玉忙道：“隋，隋公明鉴。奴，奴婢原是尉迟夫人身边服侍的……后，后尉迟夫人见奴婢服侍周到，命奴婢服侍独孤夫人。”
杨坚修长的手指撩开帐帘，深深地看向榻酣睡的伽罗，停了半响，沉声道：“独孤夫人若喜欢你，你好好的服侍她。”“是。”红玉连声应和。
厚重的帘子被撩起，杨坚踏着雪走远了。红玉站起，拍了拍膝盖衣角的灰尘，有清寒的月光从外面泄了进来，给她的锦囊镶了一层银白花边。
翌日清晨，角声满，收操的号角吹了一遍又一遍，紧接着又响起早食的铜锣声，来来往往不时有巡逻的士兵走过，伙房外士兵整齐的划列排队打饭。伽罗跪坐在垫，纳着鞋底，不时看向外面。“夫人在看什么？”
红玉倒了一碗马奶递给她。伽罗行针瘙头看向她：“快开战了吧。”她放下鞋底，吹开碗里的热气饮了一口。“是。”红玉答道：“听那些兵士停了雪在邺城开战。”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很快会和高欢见面了吧。伽罗心想。
其实此刻发兵最好。高欢及高欢所领的兵士皆为北方人，邺城所处南北交接，又湿又寒，于北人并不适宜，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有半月余了，于周兵定是极其不利的。“夫人害怕了？”
红玉替她捏了捏腿盖得被褥问：“原先我也是怕的，只是后来看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总归打战是前面汉子们的事儿，与我们后面无关。”伽罗摇了摇头。
“夫人昨夜睡得可好？”未曾见人，闻的人声。弘政夫人撩开半帘，探头而今，如花美人般半抱琵琶而入。伽罗放下鞋底，招手唤她进来，把自己下面的垫子抽出放在身旁给她坐。
“这怎么好意思。”弘政夫人笑着看了一眼红玉，边着边坐下。“红玉，端碗马奶/子来。”伽罗回头嘱咐，红玉应声退下。“谢谢夫人。”
弘政夫人抚着高隆起的腹笑着，颇显寂寥的看向伽罗身旁放着的鞋底问：“夫人这是要做鞋子给隋公？”“嗯。”弘政夫人笑道：“妾身劝夫人别劳累了，隋公不爱穿布鞋。平日里任妾身给他做了多少双，隋公放哪儿也是新的。”
伽罗回道：“他的鞋是旁人难做一些，妹妹有心了。”着担忧的摸向她的肚子：“月份才七个月这般大，可仔细些。”这肚子看着有八/九月份妇人那般了。伽罗着实替她担忧，这寒腊月里，又是在军营，不在家里那般好生。
弘政夫人脸一僵，侧过身避开她的触摸，笑道：“姐姐这话的。昨夜隋公宿在妾身那边，还摸着妾身的肚子道这胎一定是男儿。”
“是吗？”伽罗收回手，笑笑。弘政夫人嗯哼了一声，抬头挺胸：“夫人今日妾身来，是想与夫人商讨裘夫饶事。”“嗯？”“这长孙氏来军营亦有一月有余了，想来姐姐还早来的。”
她略有深意的看向伽罗，捏着声音继续道：“只是这长孙氏着实不知好歹，昨夜里隋公要宿在她帐，她竟咬伤了隋公！”罢，恶狠狠锤她：“慈阴险狡诈妇人五马分尸也不为过！姐姐您呢？”
“昨夜？”伽罗挑眉看她：“昨夜，阿坚不是宿在你那儿吗？”弘政夫人脸由白转红，脱口而出：“妾身如今身子不便，所以……”“裘夫人咬伤了阿坚，既是如此，此事更应交由阿坚来处置才是。”伽罗打发她去。
“这……”弘政夫人坐直身子来，她是无利不起早，原本想着利用伽罗的手处置了长孙氏这个眼钉肉刺；二来男人都是猫儿，隋公还未食髓知味，独孤夫人若是处置了长孙氏，二人日后定会生出嫌隙。
她这一手借刀杀人着实用的好。杨坚在她前面也有过几位夫人，可却留她坐到了如今的位置，还怀了身孕，可见还是有一些功底的。
弘政夫人心想的极妙，只不曾想伽罗在后宫之浸淫了这么久，又经历了两代帝王，慈伎俩怎入得了她的眼？只是不点破，不捅破罢了。“夫人，此话差异。”
弘政夫人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垂泣道：“隋公最是敬佩姐姐。况且底下哪有妇人不顺从自己的夫君？长孙氏入营已有一月有余，昨夜此举定是怀了不轨之心。姐姐为了隋公，也应当认同除去才是。”
伽罗叹息一声。红玉正端了马奶进来，低着头递去给弘政夫人。弘政夫人似是不经意间瞄了她一眼，红玉缓缓退下。伽罗待她饮尽马奶才道：“尉迟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你如今又有什么不满的呢？”
着看向窗外：“隋公身边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夫人，也不可能只有我这么一位独孤夫人，你至今还看不透吗？”“……”弘政夫人咬牙，见不动她，心气闷难耐。“红玉，你送尉迟夫人回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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