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独孤信却不同,他必须不动声色,不折不扣做到深藏不露方可;而一旦露了形迹,不堪设想了。所以,他是满脸的冷漠,似乎他们君臣的对话与他全然无关。
这时,内史大夫元欣出班启奏道:“臣以为大冢宰的话全是捕风捉影之辞。这话同当年卫王宇直的词实是一般无二。宇直为了取代宇觉大冢宰位置,也诬他图谋不轨,先帝英明,不予理睬,后来事实证明,却是宇直自己图谋不轨。今宇觉已死,夫复何言?
但若以图谋不轨罪名置元欣等于死地,势必大损国家元气,令亲者痛仇者快。先帝晏驾之时,特召元欣赶来,执其手曰:以后事付君!即授他司卫大夫,总宿卫事。孝伯若有异心,于先帝晏驾时便让宇觉承继大统,那时不费吹灰之力,何待今日?那侯莫陈顺也是皇表之亲,骨肉相残更为不宜!”
宇毓听了元欣的话也觉不无道理,一时心无主见,但此作罢却心犹不甘。想了想,突然下旨道:
“传元欣!”他想当面质问或许能问出个头绪来。
此时,宫禁已由独孤信的姐夫、领左右宫伯窦荣定统领,元欣已赋闲在家,短时间还来不了。
门正士崔彭急急殿禀报:“突厥专使安遂迦和亲一事,请求面!”
宇毓心想,我原美女自己都不够用,还能给外人?当即恼道:“朕这里没有王昭君,要王昭君南朝找去!”
这时独孤信不得不了,如今乃多事之秋,再添一个外寇突厥,将来不免疲于应付。当即和蔼地对崔彭:“你回安遂迦的话,皇正忙着。”
崔彭去后,元欣来了。他想:皇特地召见,莫非三日前表请求召回赵王宇招的事有了着落。
元欣缓缓跪了下去。
宇毓一见孝伯,又想起身的伤疤,立即气呼呼责问:“你知道齐王谋反,何以不言?”
元欣回答得很硬朗:“臣知齐王忠于社稷,因被一群人诬陷,言必不用,所以不言。但先帝托付微臣,令臣辅导陛下绍述先帝之遗志,统一九州,安下百姓;今陛下谏面不从,反其道而行之,先折国家柱石,再则自毁长城,臣见周庙不血食矣。以此而论,臣实有负先帝顾命之思,依此定罪,是所甘心!”
元欣罢站了起来,但见宇护立在左班之首,少年大司空宇贤立于右班之首,接下的大多是乳臭未干的汉王赞、秦王贽之流,心想:让这群娃娃来主持朝政,真是儿戏社稷,大周不亡那才是迹了!想到此,他痛心望着皇帝宇毓一眼。
宇毓脸如被火烧火燎,急急地低下头来,他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惭愧,挥挥手让元欣退下。”
临行,元欣又扫视一下屏风一般立着的少儿大臣,最后将目光定在独孤信的脸,心想:你独孤信不笨,有权,何以让朝政乱到这个境地?是了,这不正是你所希望吗?唉,我辈早看出你有反相,所恨一直抓不到证据,才让你混到今日!看来,若非你太滑溜,便是我等也太笨拙了……
独孤信坦然地对元欣一笑,然后出班奏曰:“皇明察,臣以为那侯莫陈顺并无异心。若有异心,当年何必积火肃章门,拦住作逆的宇直,舍命保卫主的平安?”
元欣又是一怔:他怎替我等情?莫非又看走眼了?
散朝之后,宇护与独孤信一路回府。往时,他们同行有有笑,今日宇护不吭一声,又纳闷又窝气,心想今日要清除的四个大臣眼看已经得手,不料元欣竟以气势夺人,这倒也罢了,叵测这个独孤信竟然也为他们好话,须知这四人往昔都在先帝面前独孤信有反相,他倒反过来他们不错,这葫芦究竟卖的是什么膏药?
“还在生我的气吗?”独孤信头也不回地。
“我又何必生气?你既然要替他们话……”
“我只是句公道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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