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嗤笑了一声。
大抵是觉得沈景歌这话说的好笑。
可怜，她们怎么可能会可怜沈景歌，她们是来看她的笑话的，是要将沈景歌驱逐出去的！
谁料沈景歌视线一转，落在了那个没忍住发出声音的姨娘身上，目光犀利，仿若是千根针在人的身上滚过，让那人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避开了沈景歌的视线。
“既然如此，那就不是了。”沈景歌的声音冷了下来，让人有些胆寒。
“各位作为姨娘的，分不清尊卑也就算了，三叔母如今生病卧床不起，不仅没有一人侍奉在侧，还人人穿金戴银，你们说这是成何体统，既然你们从来都不曾过问三叔母的事情，那么我今日来见三叔母，又同你们是什么关系？”
有些人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的首饰和衣衫，略微的有些心虚。
那位拿着团扇的姨娘站在人后，倒是对沈景歌的话不以为意，“二小姐此言差矣，我们不侍疾，是因为夫人亲自吩咐过了，不需要我们在跟前侍奉，早在一开始我们进府的时候就做过，是夫人将我们撵出来的。”
“娘亲什么时候撵过你们，分明是你们自己不来的。”沈鹿鸣争辩道。
“大小姐哪里的话，真的是夫人亲自下令不让我们去的。”
沈景歌心里面清楚，关婉柔大抵是说过这样的话，只是让她们这些人来侍奉，怕是要将关婉柔气的更加病重，关婉柔眼不见心静，直接是说了不让她们再来这里。
这一个个的，真的是心里面没一点数。
姨娘们叽叽喳喳的，好像是又得了理，说起来没完没了了。
沈鹿鸣红着眼，就要同她们吵了起来。
沈景歌牵住了沈鹿鸣的手，让她波动的情绪立刻松懈了许多，沈鹿鸣委屈的看了沈景歌一眼，强忍着眼泪没有在这些人的面前掉落下来。
她轻轻的拍了拍沈鹿鸣的手，算作是安抚。
关婉柔的性子软，不好与人起争执，沈鹿鸣大半是继承了关婉柔的性子，另一方面又受到了沈文承的影响，还能够呛声上两句，但是要真的同人吵起架来，却是分分钟败下阵来。
单纯的丫头，怎么敌得过别人的精心算计。
“莫非姨娘们是没听到吗，尊卑有别，即便是三叔母已经吩咐过了，难道你们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吗？”
“尊称你们一声姨娘，还是希望你们能够看清楚你们自己的身份，想要对别人指手画脚的时候，先看看自己够不够得上，别事事冲在前头，被别人当做了狗。”
沈景歌最后这话说得难听，众人的脸色纷纷变得十分难看。
估计谁都没有想到沈景歌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面，沈家大小姐沈景娴谦逊有礼，温柔善良，怎么可能出口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当即有人就急了，“谁是狗，这里可是我们三房，不是你们大房，有长辈在，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撒野！”
“你算什么长辈！”沈鹿鸣脑子里面终于是转过弯来了，将这些人给顶了回去。
要是说沈景歌是外人说这些话不太合适，那么沈鹿鸣作为沈家三房嫡亲的大小姐训斥这些姨娘，即便是说重了几句话也无可厚非，要是当真闹到沈文承那里去，那也是这些人先对关婉柔不敬在先，如此沈文承更是不会护着她们。
见着沈鹿鸣发了火，有人气焰逐渐灭了下去，似乎是顾忌着关婉柔到底是有沈文承相护的，不敢闹得太难看。
一直在后面观望的团扇姨娘，倒是冷不丁的笑了一下，同沈景歌的目光对视上，竟也是不落分毫。
“二小姐好气魄，但是好像二小姐误会了我们的来意，何必吵这么一场，既然是不让我们进屋子打扰夫人，还希望有句话能够托两位小姐带给夫人，也算是我们没有白跑这一趟。”
“你想要说什么？”沈景歌问道。
“我们这个月的份例银子怎么又少了两成，要知道回到沧州之后，夫人就已经以今时不同往日这种话告诫过我们，让我们节省度日，缩减了我们的日常开销，如今陆阿嬷突然告诉我们说是夫人吩咐的，月例银子都要再缩减的话，只怕是我们的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哭穷。
这不过是变着法子告诉她沈景歌，也告诉关婉柔，如今的三房手中没有钱，既然是已经缩减了府中的各种用度，若是想要给沈景歌银子的话，就得考虑一下她们这些人的感受。
这是威逼，这是胁迫。
那位姨娘站在人后，看着别人争吵闹事，她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局面变得不一样，三两句话便将其他人的话头逆转。
她巧笑嫣然，一身的月华的金丝白衣，价值不菲。
沈景歌认识她，还没死的时候认得她，三房的兰笙，长相不怎么出众，只能是算的上是清秀好看，青楼妓子出身，兰笙的母亲是一位青楼妓女，兰笙是她和恩客一夜的欢愉所诞下的孩子，不知道父亲究竟是谁，沈文承可怜她的身世，在她还没有接客之前便将她赎身纳进了府中。
可是那些在青楼生活过的痕迹，还是融进了兰笙的一举一动之中，根本就抹除不掉。
并且是一个更加能够洞察人心的女人。
沈景歌刚来，便立刻带着人来找关婉柔的麻烦，就是为了阻止沈景歌想要接下来说的话。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在沈景歌和沈鹿鸣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沈景歌迅速转过身去，见到在陆阿嬷的搀扶之下，一脸病容从房间内室里面走出来的关婉柔。
沈鹿鸣立刻冲了上去，扶住了关婉柔的另一边。
“娘亲，你身体不好，怎么又出来了，何至于同她们置气。”沈鹿鸣颇有些着急的劝说着，她很是担心关婉柔的身体能不能够承受得住。
原本就不适合下床走动，如今还要耗费精力同这些人说话，沈鹿鸣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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