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证光秃秃的头顶心渐渐冒出白气，满面热汗淋漓。他方才已将体内真气运转至极限，亦只是勉强支撑而已，现下如何挡得对方骤然加力？当即便被袭来真气破去体内阻挡，经脉间变得空空荡荡——此时只要裘千仞继续催力，便可断去其周身经络，摧毁其内腑脏器。
方证心下暗叹，正欲等死，忽觉袭来真气于瞬息间收回。裘千仞放开他的脉门，笑道：“方证大师的易筋经内功确是不凡！”
方证定了定神，伸袖擦去头面热汗，笑道：“贫僧虽是习练《易筋经》有成，又如何是先天境高手的对手？”
裘千仞讶然道：“你知道先天境？”
方证道：“贫僧阅读本寺密录之时，见过相关记载。”说着请裘千仞坐在地上一个蒲团处，自己也在另外一个蒲团上盘膝坐下，继续道：“先天之境，玄之又玄，却有种种妙处，例如方才裘施主侵来真气，绵延不绝，凝如铅汞，偏又毫无减弱之势。此断非人力可为。”
裘千仞点头道：“不错。先天境可沟通天地之力，令真气不增不减，永无缺失之虞。”
方证叹道：“正是如此。贫僧在山上听闻裘施主种种事迹，便猜测施主乃是先天境高人，如今亲身体验，再无怀疑。”
裘千仞暗道：“怪不得少林寺众僧对我这般热情，又这般好说话。”他笑了笑，忽道：“方才大师打算动手试我，便是为确定我是否为先天境高手？”
方证道：“正是。但贫僧还未来得及出手，念头一动便被施主制住，真是惭愧！”
裘千仞一摆手，道：“往常遇到如此境况，我必将对方打死了事。不过这次灵觉有异，并未发现你有恶意，所以我也只是试试你，看你想做什么罢了。”
方证合十道：“多谢裘施主手下留情。”旋即问道：“裘施主所说‘灵觉’，不知是……”
裘千仞道：“这是我自己的称呼，说的是一种入先天后的特殊感觉，可以预知吉凶祸福，也可代替耳目观察周遭环境，还可探知他人心内善恶之念。”
方证惊叹道：“真是神奇之至！不想入得先天后，还有这般利好！”说着目露向往之色，随即一惊，忙闭目默念经文，再睁开眼时，神情已是恢复平静，冲裘千仞笑道：“贫僧方才犯了贪戒，教裘施主见笑了。”
裘千仞道：“有错就认，不加掩饰，这才是修行人的本分，何来见笑？”顿了顿，又道：“大师为何要确认我入得先天境？”
方证合十道：“因为贫僧想拜托裘施主一件事。此事只有先天境高手才有办成的把握。”
裘千仞“哦”了一声，道：“何事？且说来听听。”
方证道：“贫僧想请裘施主出手，除去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
裘千仞闻言不禁愕然，笑道：“我没听错吧？大师乃是佛门中人，竟让我去杀人？！”
方证肃然道：“杀恶人即为善念慈悲，佛亦有金刚怒目之相。”
裘千仞嗤笑一声，道：“我本以为大师精研易筋经，算是佛门高僧，不想还是秉持那套正邪善恶的说法！”说罢起身，便要离开斗室。
方证沉声道：“贫僧所论正邪善恶，与江湖上宣称的正邪善恶并不相同！”
裘千仞瞥了他一眼，道：“有何不同？”
方证道：“有人性慈悲之念的，便是正，是善；无人性慈悲之念的，便是邪，是恶。”
裘千仞顿了顿，问道：“那你认为嵩山派自左冷禅以下，是正是邪？是善是恶？”
方证叹道：“基本都是邪魔外道。不过立着一方正义牌匾罢了。”
裘千仞哈哈大笑，重新坐了下来，道：“就凭大师这句话，我就服你！”随即道：“你请我杀东方不败，便是因为他是邪魔外道？”
方证又是叹息一声，道：“若只是邪魔外道，也还罢了，然而其已成非人，偏又执掌天下间最强的势力，拥有天下间至强的武力，这便是糟糕至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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