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棠叫的车停在了路边，她迅速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用力过猛，手腕上的肿胀的地方慢慢爬上一阵酥麻。
她刚想关上车门时，被人用一只手扶住了，封晏跟着坐了上来，把苏梦棠挤到了另一边。
苏梦棠被他这番无赖的行径给整无语了，还在想着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了。
她眼里闪过一抹惆怅，是啊，已经过去六年了，六年时间足以改变一切。
她把头转向另一边，并不打算理会坐在身边的人，她说不清到底是因为心虚还是在害怕。
“两位，这是要去哪啊？”司机启动车子后问了这一句。
后面两人都没有说话。
司机顶着那个半秃的脑门，从后视镜看了看身后两人，开口提醒道：“两位？”
封晏捏住她的衣袖拉了拉，“司机师傅在问你话呢。”
苏梦棠不耐烦地把袖子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应了一句：“康庄小区。”
她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双手插进卫衣口袋里，鸭舌帽的帽檐挡住了半张脸。
封晏知道她不想说话，坐在一边，静静等着。
将近十点，道路上的只有零星几辆车行驶在马路上，所乘坐的车辆如同鬼魅般穿梭在这繁华城市里，划破了浓浓的夜色，把路灯斑驳的光影都甩在了车子后面。
车厢里播放着情感电台，女主持人温柔恬静的声音从车载音响里传出来，给着狭小的空间也带了几分宁静的意味。
车子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了下来，苏梦棠拉开车门下车，封晏也跟着走了下去。
关上车门后，司机启动了车子，飞驰而去。
苏梦棠不解的看着封晏：“你不回家？”
“回。”
苏梦棠翻了翻白眼，走进小区。
夜风吹得两旁的树沙沙作响，寂静的小路上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给这阴暗的环境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感觉。
不远处的树丛里传出几声猫叫，苏梦棠似乎是见怪不怪了，并没有表示出讶异的神色。
而封晏也是打量了周围的环境一眼，眉头越皱越紧。
苏梦棠走到居住的楼层，刚走进一楼门口，脚上就踩到随地乱丢的垃圾，踩在塑料袋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苏梦棠对满地的垃圾视若无睹，而封晏忍耐着陌生环境带来的不适感，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昏暗的楼道
三楼走廊上的环境比一楼更糟糕，租户门口堆积着居民们收捡的废纸与破烂杂物，在那些看不见的角落里，老鼠发出吱吱的叫声，封晏跟在她身后，脚下那双意大利手工皮鞋时不时会被拦路的破烂剐蹭到。
走到一间房门口停下，房门前的一段距离没有堆放杂物，应该是苏梦棠自己收拾过了的。
她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开了门，封晏跟着挤了进去，生怕下一刻会被苏梦棠关在门外。
苏梦棠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所有摆设都映入眼帘。
房子里的东西很多，但是很整洁。
封晏一眼就看到了床头书桌上亮着的灯，是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苏梦棠快步走了进去，把灯关了，然后拉开抽屉把那个里面封存着玫瑰花方形的晶体放了进去。
她回头看向封晏：“你还不走？”
封晏打量了客厅一眼，并没有第二个人居住过的痕迹，他开口说道：“你受伤了，收拾衣服，这几天暂时住我那里。”
“不必，一点小伤，不影响。”
“你不想去，那我就搬过来。”封晏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留给她。
“封晏，你是不是有病。”苏梦棠瞪着他。
“是。”封晏直视着她。
苏梦棠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抬头看着他：“封晏，我们六年没见了，现在甚至都不能算是熟人，今天刚重逢你就让我住去你家，不合适吧？”
“我们不是熟人，我们是男女朋友。”他走近了一些俯看着她。
苏梦棠不可置信看着他，她愣了片刻后才问：“你说什么？”
他喝酒了，他现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们难道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吗？”封晏不解地看着她。
苏梦棠不知为何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用手擦拭掉眼角的泪，有些嘲讽地说：“封晏，你见过六年不联系的男女朋友吗？不联系不就是默认分手了吗？”
“不联系就是分手，你是这么想的吗？”封晏看着她。
她抬头看着他，没有回答，像是默认了他说的话。
“我们是分开了六年但不是分手，只要你不提，那就不能算分手。”他的手掌贴在她脸上，用指腹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继续说，“所以你现在是想跟我分手吗？”
封晏问出这句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眼里的悲伤快要溢出来了。
苏梦棠感觉自己快要被那悲伤淹没了，早就如同一潭死水的心被投进了一块巨石，顷刻间便已掀起惊涛骇浪。
突然间，心里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就像电影在她脑海中播放着，一帧帧画面浮现在她眼前。
她想起了封晏看着她时那种温柔的眼神，想起了封晏抱着她时的体温，想起了封晏吻她时的感觉，也记起了她目送封晏远去的背影。
原来，她没有跟他好好的道别。
她眼里滑落一滴泪，掉在了他的指尖上。
“跟我走，或者跟我分手，都由你来选。”他的情绪已经开始焦躁不安了，他半蹲下来，跟她保持在同一平面上。
苏梦棠嘴唇动了动，但她一句话也没说，站起身来，从衣柜里拿出一个背包，然后往里面塞了几套衣服，把背包撑得鼓鼓的。
封晏一直背对着她，听着身后的动静，胸口开始发闷，一阵阵钝痛袭来，让他快要喘不上气了。
苏梦棠动作很快，回过身时封晏仍然半蹲在地上，她走了过去，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他的皮鞋。
“你到底走不走？”
封晏听到她的声音，意识瞬间回归，他扶着桌子慢慢地站了起来，接过苏梦棠手里的包，然后跟着苏梦棠走了出去。
重新走在杂乱不堪的走廊上，封晏再没有先前那种不适感。
小路依旧幽静昏暗，可抬头望向前路时，能看见小路上路的尽头是一条明亮的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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