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澈瘦骨嶙峋，形如枯槁，幼时他身体状况最差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如今的样子，他已虚弱得不成人形了。
但他还是尽力揪住了温衍的衣领，用他那双手背满是针孔和淤青的手，双眼血丝蜿蜒，瞳仁中是世界崩塌后的一片荒芜。
他嗓音嘶哑却字字清晰地质问着：“为什么？阿衍，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你不是在美国吗？阿越他明明穿着救生衣，还带了件新的去救欢欢，为什么回来的是你！为什么你会穿着他的救生衣！为什么！！！”
江天澈双手虚软无力，但温衍却被推得一退再退，直至靠在了医院走廊的墙上。
喉间似有千万斤的铅块，温衍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对不起，我没有做到。”】
……
“温衍，温衍，到家了。”
他瞬间惊醒，后背阵阵透体凉意，他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沈偲欢扶着他的手臂，满脸担忧地看着他，他可是第一次在车上睡着呢，而且脸色那么差，是最近太累了吗？
温衍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便拄着拐杖下了车。金毛喵喵吐舌摆尾地迎了上来，跟在温衍和沈偲欢的屁股后头进了屋。
他们和包伟铭在电梯口相遇，后者也一眼就看出温衍的不对劲，关切地说：“小衍，是不是生病了？国庆就好好休息吧，公司的事放一放，有下面的人呐。”
温衍默默点了点头，和他擦肩而过，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那一瞬间，他右手一把抓住了沈偲欢的手，说：“我有点头晕，借我抓一会。”
“哦好。”说着，她还向他靠近了一步，两人的手臂紧挨着。
温衍的脸色缓和了很多，右手掌心似乎传来了某种力量，驱散了他眸色中的阴霾和哀戚。
“叮”电梯门打开，仿佛是绝地再一次豁然开朗，往前一步，便是出口。而那束光，不仅仅是打在了前方，还握在了他手心里……
***
***
翌日。
天气仿佛一夜间转凉了，暑意远离地表，清风习习，舒爽宜人。
沈偲欢和温衍走在住院楼三楼走廊上，温衍果真给自己放了大假，今天他准备陪着她一起待在医院里。
她走在前头，脚步雀跃，昨晚睡前，好像是她那几个朋友在群里发了一则“植物人二十几年后奇迹苏醒”的新闻，她突然就释然了。
是啊，至少，王也没有死啊，每天他都在呼吸，都在心跳。大不了他们就一直陪着他，等着他，就算是二十年，三十年，都没关系的。
只要，他活下去，就总会有醒来的那一天。
很快，沈偲欢便推门进了王也的病房，可当温衍慢她几步，也踏入外间之时，她突然慌乱地走了回来，说：“温衍，王也他……他不见了，他的病床空了，是不是……是不是……”
温衍一面将她搂进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一面放眼看向内间，病床上被褥叠放整齐，但床头柜、桌子上东西都还在。
他暗自呼了口气，说：“别怕，大概是做检查去了，你看，东西不是都还在吗？”
沈偲欢小心往后瞄了一眼，脸上的惊惶之色才算退却了一些。
这时，门外有交谈声，他们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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