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颈间一抹湿意，楚零前所未有地慌乱起来。
手足无措地低头想要去看阿离现在的情况，却只能看到伏在他身上轻轻颤动的小身体。
“阿、阿离，你，你别......”
楚零叹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行了吧？真没什么事......”
阿离这才从楚零颈间抬起脑袋，一双黑暗中仍然乌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楚零，眸中还有未褪的泪雾。
楚零只觉心中又酸又麻，指尖狠狠攥紧床单，片刻后悄然无息地松开。
这一生，他恐怕都难以逃脱这个名叫南离的女孩的手掌心了。
.
“司谷主让我帮他打理谷里的药田，那药田离得远，而且药田边上建了供休憩的小房子，我干活累了就在小房子里休息了，所以才一整天都回不来，不要担心了，嗯？”
阿离凑近闻了闻楚零身上的味道，确实是一股药材的香味。
“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药田，好不好？”
“......你想去的话，我带你过去看看。”
“好~”
阿离终于放下心来，抱住楚零的腰便侧躺在他身边，给两人盖好被子。
楚零身体微微僵硬。
“阿离，我，我去我床上睡吧。”
小姑娘娇娇软软的身体紧贴着他的手臂，幽幽的清香萦绕周身，楚零还从未和人在同一张床上睡过，此时此刻十分不自在。
黑暗中，清俊秀逸的小脸微微漫上红晕。
阿离闻言更加用力地抱紧楚零，像八爪鱼一样将楚零整个缠起来，用行动代替回答。
楚零脸上红晕更甚，禁不住磕磕巴巴地说：“阿、阿离，夫子教过，男女七岁不同席，我、我们......”
“那有什么，反正府里大家不是都说你是我的童养夫嘛，那我们以后就是夫妻，夫妻睡一张床有什么不对。”
楚零小脸瞬间涨|红。
“阿离！”俊秀的小少年承受不住如此调戏，整个人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我才不是你的童养夫！”
楚零羞愤地低吼出声，阿离“咦”了一声，抬起上半身盯着楚零。
“你以后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楚零不自在地别了别头，脸颊发烫，声音低若蚊蚋：“没，我就是......”
不想被大人们安排着以后跟谁在一起，就好像他们只是个物件一样，没有自己的想法，不值得被尊重。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阿离，对阿离的感情是亲情还是别的，而且，他也不确定，阿离对他的感情......
还记得他刚来将军府的半年，某一天，他从师父的书房出来，去后院找阿离时路过一片假山，无意中听到假山后有婢女们的议论声。
“将军这是给小姐找了个童养夫吧？只不过听说这童养夫的出身实在上不得台面。”
“谁说不是呢，小姐好歹千金之躯，镇国大将军之女，怎么就找了个乞丐出身的姑爷，也不知道将军是咋想的。”
“还能咋想？咱将军宠女儿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亲自养个童养夫，不比以后让小姐嫁个不知品性的外人好？”
“倒也是这个理，我看小姐还挺亲近这童养夫，怕是早就知道这是以后的夫君，所以趁着小时候脾性未定好好调教吧，哈哈哈......”
“说的是，哈哈哈哈......”
当时楚零安静地听完后，沉默了半晌，悄悄离开。
可当他再看阿离时，忍不住就会想，是不是阿离也把他当成她的童养夫，所以才对他这么好？
如果他直言不想做她的童养夫，她还会不会对他像往常一样好？
她，是怎么看待他的呢？
以及，如果他当初知道跟她回将军府的条件是他这辈子都会跟将军府绑在一起，他还会不会跟她回来？
......
“什么？”
阿离没听清楚零刚刚说的什么。
楚零抿了抿唇，张口欲言。
“如果，”他说，“如果，我们以后没有在一起呢？”
阿离一下子安静下来。
良久，她轻声问：“你的意思是，你希望我长大以后，嫁给别人，是吗？”
楚零只感觉心口处突然一阵绞痛。
不知为何，听到她说到“以后嫁给别人”这几个字眼，内心里一股浓烈的嫉妒与排斥突然汹涌而出，让他浑身仿佛雷击一般，从灵魂透出疼痛。
“不行！”
不行。
他突然意识到，他根本不敢去想以后亲眼看着她嫁给别人是什么场景。
只是刚起苗头，他就恨不得立刻毁灭这个世界。
如果以后她不能属于他，那不如现在就带着她一起死。
“......”
他豁然开朗。
原来，他想永远占有着她。
楚零长舒一口气，侧过身将阿离抱进怀里，紧紧搂住。
“乖，阿离，我说错话了，我们会永永远远在一起的。”
你是我的。
“睡吧。”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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