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的婚宴一结束，程韵就开始心无旁骛得完成年假前的最后一项工作了，那就是工部的明年预算。
至今，程韵还记得许尚书交代她做整个工部预算时，那带着明显讨好意味的笑脸，还抓耳挠腮得给了一个理由，就是她目前所带的研究部门是工部最费银子的所在，让她整理预算，顺理成章。
程韵知道，许尚书之所以这么不好意思，还有那笑脸，并不是因为程韵如今是一等侯爷的身份，而是这项工作实在是太难了。
每年年末，天启国各部门就要整理明年的预算上报户部，这是每个部门大佬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太过繁杂，太令人烦躁了。
当时，程韵没有一丝推拒就接受了，倒是让许尚书微微愣住了一下。
其实，这预算表对她来说，小菜一碟。只要确定了明年要达成的目标，再根据目标反推需要付出的人力、物力、财力等等，这些费用大项一列出来，细节部分，小到某个材料的单价、所需要的数量等市场信息，就交给底下人去补充就行了。
程韵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工部明年预算的大框架一出来，她便将补充细类的任务拆分给底下人去做了，两天后，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岂料，等她信心满满得将预算表送到许尚书跟前时，许尚书的目光落在第一页的总预算金额时，刚刚还老神在在喝进去的半口茶直接被他喷了出来。
“咳咳咳……你，你，清和，你是为了报复老夫把这预算工作交给你吧。”许尚书咳了几声后，语气上扬得说道。
程韵料到许尚书会有些反应，却没料到会这么大，连忙向前翻开第二页的明细，指着其中某项说道：“许尚书，你这可就冤枉我了，虽然明年的预算金额我估的高了些，但不是随手捏造的，你看，我这增加了海船更新的预算。”
许尚书目光落到了程韵手指所点之处，挥了挥手让她退开些，耐下心来仔细看这份预算表明细，良久，许尚书呼出一口气，将预算表合上后，问道：“真的有必要那么大动作吗？我觉得那些海船还算可以用呀，地方也没上报要更新呀。”
“许尚书，今年才解了海禁，沿海州府所面对的也只是零散海寇的小打小闹，所以那些陈旧的海船还勉强可用。若是面对真正的他国海军，就靠咱们水师目前的装备，打都不用打，束手就擒吧。下官去过一趟海城，眼见为实，知道我国目前水师力量有多薄弱，甚至连面对稍强的海寇都无能为了。”
程韵言尽于此，许尚书总归是有大局观的，他拿起那预算表再细看了几眼，仿佛为了确定什么，之后，便说道：“行吧，我将这份预算表交上去，户部那老儿最吝啬了，看到这个非得跳脚，你做好御前奏对的准备吧。”
程韵拱手作揖，这一行礼是替天启国的未来。
两日后，果然不出许尚书所料，皇上宣召许尚书和程韵觐见。
到了紫宸殿内，场内除了皇上，太子，洛阁老，还有脸色不善的户部左尚书。
程韵两人行礼方罢，皇上就开口了，“许、程两位爱卿，左尚书跟朕报怨，你们工部明年的预算太过离谱，比以往年份翻了一番不止，朕也看过明细了，其余的便罢，就是海船相关的这一项话花费有些不好说，所以召两位爱卿来议一议。”
“海船一项是由程侍郎一力主张申请的，皇上，就让程侍郎向您解释吧。”许尚书说完微微侧身，将主场交给程韵。
“启禀皇上，天启国自建朝以来，目光一直放在陆地上，却忽略了那绵长的海岸线，也忽略了沿海城市的军事构筑，导致沿海州城的百姓屡屡遭受海寇滋扰，苦不堪言。如今，皇上圣明，开海禁，还海予民，那就得对我朝水师予以重视，加大力度装备水师，这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我国百姓，还是为了保障我国领海权益。微臣有幸，随太子出巡，逗留海城数月，对海城的水师现状倍感忧心，说个难听的词，不堪一击。太子也亲眼目睹过，皇上可听太子禀报过？”
皇上点点头，“太子确实对朕提起过，海城的水师荒废已久，装备也极度落后。如今天启国的陆军都配备了火器，水师那边还只有铁器，而且，海船确实已经陈旧，行动起来也很笨拙。若是在海面上打起仗来，并无一点优势。”
“微臣只问一句，若是海寇大举来犯或是他国海军有意扰边，天启国的水师可能御敌于外？”程韵一脸严肃，问出了这个假设。
皇上用目光询问太子，太子微微摇摇头，殿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老臣以为，程侍郎所言，并非危言耸听。据臣收集到的消息，我国开海禁和调整关税后，我天启国海商踊跃投入海贸，但经常在近海处就遭遇海寇，这些海寇表面上是他国放逐之人，实际上却有不少是他国有爵之人，是为了劫掠我国资源而假冒海寇罢了。今日，他们敢在近海处劫掠我国海商，明日，他们就敢上岸侵占我国领土。因此，老臣赞同装备水师，而且还是越快越好。”洛阁老首先站出来，赞同程韵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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