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已经不成人形的少年，常安叹了口气
“你也算是无端被累，虽然不知你是谁，来自哪里，但是原本的你，应该还享受着无忧无虑的人生。”
身在江湖的人，若是横死自是命，但这样的孩子，无端被扯入江湖的漩涡，每每叫常安瞧见，便心生怜悯。
那少年的双手，生的粗糙，小小年纪，便有了厚厚的茧，想来进入幽州之前，应该是户农家的小子。
常安如是想着，蹲下来，抱起少年的身子，想要将他抛入刚挖的坑里。
可他刚刚抱起那少年，面色却变得不对劲。
“嗯？”
捧着少年后颈的手，反复摩挲了几下，常安的面色越来越不对劲。
他将少年的身体翻了过来，拨开头发，只见少年的后颈，一片光洁。
常安再次摸了两下，之前的那道疤痕不见了！
他确认了几遍，少年后颈处的那道疤，确确实实消失了。
沉默了许久。
最终，常安默默将少年抛入了坑里，埋在了此处。
等他再次回到擂台处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常家主，你去哪了。”
大管家看常安一身污泥，有些惊讶。
常安摇摇头，看向擂台。
此时，古骥盘坐在擂台之上调息，除他之外，还有一位灰眸人，站在他身旁，似在为他护法。
常安看了看四周
“昨晚那宗师呢？”
大管家解释道
“常家主你可错过了一场好戏，古骥大战史亦今，两人拼了个两败俱伤，关键时刻，古骥又爆发了更强大的内力，打败了史亦今。”
“那史亦今人呢。”
常安并不关心他们谁赢了。
“哦，被几个灰眸人抬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估计是送到附近的义庄了吧。”
“不过还真令人惊讶，那些灰眸人看起来，个个都是宗师级高手，这幕后之人的势力之可怕，令人咂舌。”
大管家忍不住赞叹道，随即，他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可是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实在令人费解，以幕后之人的实力，想要一统幽州，如同探囊取物，可他却没有这么做。”
“自然是因为，那并不是他的目的。”
常安淡淡说道
“他的眼里，可能从来都没有幽州吧。”
随即他瞥了一眼擂台上的古骥。
“我们回蛇楼的擂台。”
大管家惊讶道
“就走了，这古骥连战皆捷，正是精彩的时候，我还想看看他能撑多久呢。”
常安笑道
“不用了，这里胜负已分了。”
大管家一怔，随即又恢复了神色，他不是个笨人，常安轻轻一点，他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这位古骥，是早就被选定之人？这次大比，本就是内定的？”
常安道
“是也不是，不过，我现在很担心陈楼主。”
大管家恍然道
“已经是第二日了，陈楼主那边，或者有宗师已经出手了。”
同日，蓬莱城外，湘山相国寺。
“咚咚咚……”
整齐划一的木鱼声响起。
年过六旬的雪谦方丈，正领着一众弟子，在大雄宝殿之中做早课。
“啪！”
木鱼声停了下来，雪谦方丈手中的木鱼棒应声而断。
“方丈！”
身后，众弟子一脸紧张。
雪谦方丈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此生已在长生殿，更向何处问长生？”
佛声一起，雪谦身上，袈裟无风自鼓。
大殿之外，已经凋零的菩提树，竟然泛起点点绿意！
殿内，众弟子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雪真。”
“阿弥陀佛，方丈师兄。”
身后，一位年纪与雪谦相仿的和尚站了起来，走到雪谦的身侧。
“恭喜方丈师兄，佛法日益精进。”
只见雪谦的目光，停留在手中断裂的木鱼棒。
“雪真，还记得佛的教诲吗？”
雪真忽然睁大了眼睛，眼中出现了一丝慌乱，低下了头，恭敬道
“佛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随即他又抬起头，满脸不可思议道
“难道已经做出了选择？”
雪谦闭上了眼睛。
“佛与魔，不过是一体两面，无需庸人自扰。”
雪真不甘心道
“当初师兄钻了他人布局的空子，将他送入小阴间，便是要他走向佛的一面，可如今，为何成了这般局面？”
雪谦又道了声佛
“阿弥陀佛，我已让他看尽了地狱，既然他还是走到了彼处，那便是命数。”
“佛门领袖也好，魔道领袖也罢，他都注定是五人之一。”
“轰！”
雪谦眸中突然精光四射，威压席卷整座大殿，一排排金色的佛语凝实成实质的字体，围绕身前。
雪谦好似是裹在那些佛语之中。
他微微抬起头，看向正前方，那金碧辉煌的佛像，伸出枯老的手掌。
“轰！”
一道金色的大掌印，直接印在了佛像之上！
“地狱道！”
雪真冷汗直流，他的师兄，竟然已经修到了地狱道！
金色的碎屑四溅，大掌印直接按在了佛的脸上，原本慈善威严的佛像，瞬间面目全非。
待威压消失，大掌印不再，众弟子这才缓缓抬起头，看清了佛像真容。
“方丈！”
众弟子惊呼，瞠目结舌。
那哪里还是佛像，已然化作了一尊怒目圆睁的魔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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