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读书人的手，可不像仆从的手啊！”
“哈~不瞒恁说，我不是一般的仆从，是仆从的头目，这手啊不需要干粗重活计，都是指挥他们去干。我家族侍奉李家多年，是不一般的主仆情谊。临行之前老太爷千叮万嘱咐，要我照顾好李衙内，不要让他伤了分毫。”
沈晦笑笑，“原来是这样啊，那我来给你看看~嘶，啊，嘶~”
何栗道，“军师是看出了什么门道？脸色不好看啊！”
“从你掌纹来看，本是寻常的手相，但横生出这样一条命线，啧啧，颇有凶险啊！”
“怎讲？”
“你看这命线，早早上升扬起，说明你年少有为，弧度一直在上升，说明运势很顺畅，突然到这里生出一条纵纹，斩副命线而不通主命线，这就有很多说道了…”
沈晦是真心在给他看手相，吧啦吧啦一直拉着他手在说，何栗则聚精会神在听，李震、随从等人围观琢磨，听得津津有味，不时伸出自己的手掌瞧瞧。
说了一会儿，沈晦突然道，“君觉得我所言如何？”
“军师果然通易数啊！与我此前的测算大致类同，差不多少。”何栗强装镇定道，“只是对于破解之道，君有何方法？”
沈晦佯装愁眉，放下了他的手掌，踱几步道，“命线之数，冥冥中自有定数，人力微末实难以改变，有时候强求不来啊！”
何栗追问道，“君不问我生辰八字，就能看出这许多，自然是比一般的道人要高深许多，当有解法~或天机不可泄露，烦请君赐我一言，寻常该躲避忌讳些什么？”
你的道行看起来高深，不敢与我明说的话，可以拐弯抹角提醒我一些注意事项，比如远离水源啊，注意防火啊，不要远行啊~注意饮食什么的。
沈晦故意拉长音道，“灾祸非不能解，但要君俱诚以告，才能测算准确啊！”
这回轮到何栗皱眉了，“君想知道什么？”
“你是什么人。”
简简单单五个字，让何栗如梦初醒，“原来如此！是这样蛊惑人心，唯贼驱使！收起你们这套把戏吧！叫人好笑！”
“君这是何意啊？”
“军师，与李衙内说话便是，我只是小小的仆从而已，不敢做主张，说出的话也不算数！”何栗这下彻底清醒了，再看沈晦心生厌恶：他娘的，差点就被绕进去了！
沈晦哈哈大笑，“不过一玩笑尔，至于动怒吗？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这位也不是什么李衙内！咱们说白话吧！安抚司上下，主要是许尚书，对和谈究竟是什么态度，愿不愿坐下来好好谈谈话，挽救十万黎民的性命！”
“军师好大的口气！我只知道官军攻克临沂城后，会解救十万百姓！不出半年，沂州又是一片安静祥和……王伦是想体面的死，还是菜市口三千刀，在于他的选择。”
“我可以代表王伦回答这个问题，他是想和解的。”
何栗木刻一般不动，而后才缓缓道，“既然想投降，就快快释放文武官吏，收缴贼兵军械，然后出城献表册图章，嘴上说一套，却一直厉兵秣马、加筑城墙这不是要投降、要和谈的举动。”
沈晦不悦道，“我想纠正君的说法，我们之间是和谈和解，不是什么弃械投降！”
“军师啊，这是王伦个人的意思，还是整个义军高层的想法？”
“都是。”
“好，我能懂你们现在的想法，自以为侥幸得胜几场，然后得意洋洋，与官军谋求平齐而坐？真是笑谈不值得一驳，我劝军师你，转告王伦等人，真心实意来投，还请早些做决定，珍惜官军的好意，不要拿别人的同情滥用。”
沈晦道，“君说这番话，是许尚书，还是安抚司高层的想法？”
“降低身份与你们来谈，就已经蒙羞了，帅司内有一小撮人冒了大干系，替王伦和你们这样的人说情，实是他们的坚持，才有我今天的一行。莫要辜负了这些人的努力啊！”
“官军毫无诚意，还是请君回去再商议吧！也许你们把箭信送进京，有人会批阅的。”
“上报朝廷，我可不敢下断语。而且，王伦想要议和之事，条件之一就是诛杀宦官杨戬，可谓天下皆知，现在还坚持这个条件吗？”
沈晦点头，“坚持，此国贼也，京东之乱就是此人极其党羽作乱引起的，他若不诛，对得起无数死去的无辜人吗？”
何栗道，“那我明白了，杨戬还是要杀，和谈不是投降，还是要招安对吗？”
“这是两个必要条件，其他的细节还需要细谈。”
呵呵~何栗冷笑几声，“君可不要自身过高，漫天要价啊！现今也只是僵持，官军之胜威未减。”
沈晦张开了嘴巴，却又吞回去半句，“何君，这自视甚高这话奉还给你。”
“我说的真不真，你心里明白~”何栗想起了还有重任在身，留宿找机会接触内应呢！便掐断了话头，“那我也开诚布公，安抚司上下的态度也一致，要求王伦等党羽弃械投降，释放诸位文武，安抚司这边自会向陛下、朝廷美言，具体的裁决嘛，谁也不敢把话说死了，至于你说的那些条件，啧啧~我看”
“来人，送客！”
“呵~这就不想谈了啊？”
沈晦怒目道，“安抚司根本没有诚意，又何须再谈！你！”
李震打个激灵，啊？
“回去告诉许尚书，要拿出诚意来！生灵涂炭死的是大宋的子民！不能牺牲无辜人的性命来保护奸佞国贼！招安、杀杨戬这两条缺一不可！就这些，说多了你也记不住！去吧！送他出去！”
李震再打个愣儿，直接被亲兵架着走了，何栗一见纳闷，还在疑惑中呢，只听沈晦又道，“何君就先留下吧！给他找一间空房住着，办好喽！”
沈晦搭一眼，便径自走了，何栗猛然醒悟：这是把自己扣下了啊！“军师你这是…”
咔咔！亲兵上前拦住何栗，“要委屈使者了！跟我们走吧！”
“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离开！”
“使者不要为难小的！若拒不配合，我们就要动粗了！”
何栗吵吵嚷嚷几句，再没有动手，满脸不情愿跟着亲兵左拐右拐，向未知走去……内心里快乐紧张刺激兴奋，今晚就可以获得重要的情报了吧？
走了六七分钟，来到一座院落前，亲兵头目与侍卫交接，而后带何栗入内。
“哪还有空房间，凑合挤挤得了，就这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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