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团圆饭注定吃不安生，还没开席，林成财就和林绪吵了一架。
孩子大了，翅膀也硬了，林成财说一句，林绪就有下一句接着。
一点也没给林成财面子，把他气个倒仰。
张思敏气得去拍林绪，“你少说两句！安安生生过个年成不成？”
林绪拿出一根烟点燃，“以后我咋管孩子，你们别插手。”
张思敏的手顿在半空，这叫啥话？
那也是他们的孙辈，咋就不能插手了？让他别打孩子还有错了？
张思敏突然有些心酸。
林成财冷哼：“你当我们想管你？嫌弃我们管得宽，大过年的别在我家打孩子！在我家打孩子，你想打给谁看！？”
林绪偏过头去不回答，一口接一口的抽烟。
反正人家就不承认自己没做对。
林哲在心里冷笑，打给谁看的？
当着他的面儿，还是在接了他发的压岁钱后，还说什么嫌孩子不会讲话。
当然是打给他看的。
咋地？想让他内疚？
想让他觉得大过年的搞成这样，是他林哲的问题？
是他没答应借钱，是他逼着还钱，是他当着大家的面用他林绪还的钱发压岁钱……然后让他觉得是因为这些事引起的？
想的美！
跟老子有屁的关系！
站起身来，把手里剩下的钱递给沈晓君，问袁芬芳，“大嫂，可以吃饭了不？”
袁芬芳正在往桌子上端菜，“可以了，可以了。”
又叫道：“爸妈，先吃饭，有啥事儿吃完再说。”
林哲站在院子里抬起头朝楼上喊，“小葶，带着弟弟妹妹下楼吃饭。”
林葶探出头应了一声，“马上就下来。”
林兰林宁姐妹俩下来的时候已经没哭了，两人小心翼翼的，连看都不敢看她们爸一眼，走路挨着墙角走。
这个团圆饭吃得异常的沉默，几乎没有人说话，就连一向话多的孙慧都没有开口。
吃完饭，下了饭桌林绪便揣着手往外走，孙慧正在收拾桌面，见状立马叫住了他，“你干嘛去？”
林绪不耐烦，“你管我干嘛去！我还能干嘛？”
答非所问，怼了孙慧一句就走了。
孙慧在身后叫道：“你肯定又去打牌……少打点儿！”
林哲上了楼，本来想躺一会儿的，推门便见到沈晓君正在数钱。
“对的，没少还。”脱掉外面的羽绒服，拉开床上的被子躺了下去。
沈晓君看了他一眼，“你把鞋脱了呀，吊着脚你不难受啊？”
林哲闭着眼睛，“我就躺一下，本来想在楼下的沙发上躺的，小薇他们在看电视，躺半个小时就起来。”
中午的团圆饭虽然吃得沉默，林哲的酒却没少喝，不时的和他爸他大哥碰一个，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倒，喝得还挺美。
沈晓君把剩下的钱放钱包里，侧过头问他，“这下钱也还了，他要是再开口，你还借他不？”
林哲睁开眼瞅了她一眼，“你看我长得像个冤大头不？我是有多想不开，把脸皮扒下来给他踩！”
沈晓君勾了勾嘴角，“你有这觉悟还不错，行了，躺你的吧。”
轻轻的关上门下了楼，院子里，孙慧正拉着袁芬芳说话，“……他脾气就是急，急起来的时候我也恨得牙痒痒……”
“我有啥办法？谁叫没给他生个儿子出来呢，他好面子，最听不得人家那这事儿说嘴，一直都说要再怀一个。……林兰她们也笨呐！长了嘴都不会说话，也难怪她爸生气了，我有时候看到她们木愣愣的，也气得不行，你说我和他爸也不笨，咋就生出两个木头……”
袁芬芳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尽量带着笑敷衍，“孩子就是性子腼腆，哪里就木了。……不管怎么说，也不该大年三十打孩子，你们包工建房子的，讲究给运势，大年三十哭哭啼啼的，对运势来说也不好……”
孙慧拍了一下大腿：“我也知道不好，所以我也气着了呀！说起这个……”
她凑近小声道：“大年三十让还钱，破财的事，这也是在坏我们明年的运势啊！还是亲兄弟呢！要换成你，你生不生气？我今天都想好好的和他们两口子掰扯的，想了想还是算了，谁叫咱们欠他们的呢，反正啊，我是看明白了……”
沈晓君听了一会儿墙角，听到这儿便走了过去，“二嫂，你这话就不对了，做生意的都听过一句话，叫年前清账，俗话说：旧账不过年，过个安稳年。账清了，明年才能红火！今天是大年三十，离新的一年还有八九个小时呢，不算新年，所以呀，这旧账坏不到你们明年的运势。”
说小话被当事人听到，孙慧的脸色有些尴尬，这尴尬也只有一瞬，反应过来立马道：“你这人可真行，还学会听墙角了，这可不是个好习惯，这叫啥嘛？没素质！”
沈晓君走过去坐下，抓了一把瓜子嗑，“我可没偷听，我是在自己家里光明正大的听，你应该想想是不是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或者说你不背后说人，我自然就听不到了。”
孙慧瘪了瘪嘴，“我又没添油加醋的乱说，你们要是觉得自己做的对，干嘛还怕人说？”
沈晓君挑了挑眉，“我们不怕人说呀！我听到你的话，然后反驳你，我们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没做对，至于你觉不觉得你们做的对不对，我就不知道了。”
孙慧坐直了身体，“那你说说我们哪里惹到你们了？一家子亲兄弟，大过年的要账，不就三千块钱吗，你们要是想要，就早点说，我们也不会死皮赖脸的不还，三千块还给你们我们也饿不死！”
袁芬芳劝道：“别说死不死的话，犯忌讳。你昨天晚上没在，也不是老幺他们要账，是话赶话说到还钱的事儿了。”
“大嫂，我知道你和她要比和我好，你就别帮着她说话了，昨天回去林绪都告诉我了，一回来就让我把专门取来过年的三千块钱拿出来，我问他干啥用，他说要还给老幺，说被人问到脸上让还钱，我就奇怪，这钱就要得这么急？过完年再说都不行？也不怪林绪生气，说实话，我都生气，亲兄弟，还赶不上别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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