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可是觉得冷了？”
阿荼嘴角含笑，一点一点靠近着娇娇，丝毫不避讳一旁的阿狸，行事极为大胆。
待把娇娇逼迫到墙角时，他才戏谑的站直身子，拉开些距离，眼里满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你……你……不知羞耻”
娇娇接触的男子都是举止有度，遵守男戒的大家公子，便是遇上的那些平民男子，也是矜持守礼的。
这面前的男子却与他们截然相反，身上的压迫感令她微微心惊，不自觉的便想避开。
“还真是多亏了阿狸，竟送了我这么好的妻主。”
“胡说，我才不是你的妻主。”
“妻主何必害羞，成了婚后还分什么你我。”
阿荼大笑着离开，留下气急败坏的娇娇，和始终一言不发的阿狸。
“娇娇，你喜欢阿荼吗？”
阿狸终于开了口，低垂着的头令娇娇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感觉到弥漫在他周围的孤寂感。
见娇娇沉默着，阿狸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消散着，留下深不见底的墨色。
阿荼自小便比他强，生的唇红齿白，又惯会说些讨巧的话，寨子里没人不喜欢他，家里做了些稀奇的吃食，也会招呼他一声。
不像他，皮肤晒得黝黑，嘴巴又笨，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会闷着头干活。
目光越过他家的围墙，阿狸每每都能看见阿荼手里各式各样的吃食，让他见了便觉得羡慕。
后来再长大了些，他开始跟着阿娘后面进山，有时一去便是好几日待在深山里，风餐露宿，生的越发不讨喜。
他有时扛着猎物，灰头土脸走在下山的路上时，也会遇上阿荼，见上一次便觉得心里越发自卑几分。
他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衫，夹杂着猎物的腥臭味，与悠闲玩乐的阿荼显得格格不入，像极了地上的淤泥，和天上的云朵。
“不喜欢，我不喜欢他。”
怕阿狸不信，娇娇又说了一遍，脸上满是认真。
“阿狸便很好，不必同旁人相比。”
方才阿荼一进屋子，阿狸便默默离她走远了一些，她便知道阿狸定是又钻了牛角尖。
“我……我吗？”
阿狸抬起通红一片的眸子，强忍住内心的酸涩，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终于还是没忍住，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了下来。
从未有人同他说过他很好，连待他最好的阿姐也常常会说，他生的貌丑，侥幸嫁出去已是烧了高香。
他的阿娘从未在意过他的婚事，她从未在意过他，自己是令她蒙羞的，令她赔本的，将来是要赖着她过活的。
好在他力气大，卖些猎物也能得些肉食，贴补些家用，阿娘这才有了些好脸色，大部分时候对他都是厉声厉色。
他也曾问过阿爹，为何他生来便像个女子粗犷，阿爹不愿理会他，只会让他抓紧时间多干点活。
他无数次想过，既然他长的像个女子，那便做个女子便是，下地，打猎，编竹筐，修房子……
女子会的他都会，他与她们并无不同。
可现实却不能如他所想的这般，到了婚嫁的年纪，不论他愿不愿意，他都得嫁出去，免得连累家里人。
“他这样的，也就值个十钱，不值钱。”
“娶他也是为了干活，伤了腿了还怎么干活，这可不能要。”
“他身上一股腥臭味，臭死了，我可不要。”
……
他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哪条罪，惹得旁人嫌恶，只知道他是不讨喜的，是赔钱的……
“阿狸，阿狸。”
娇娇的声音唤回了些阿狸的理智，黯淡无光的眼睛多了几丝神采，嘴里喃喃道：
“娇娇。”
对了，他有娇娇了。
他把娇娇抱回了家，便是娇娇的夫郎。
他不是没人要的可怜虫，他是娇娇的。
阿狸像是溺水中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疯狂的想要求生，急促的喘息着。
他伸了伸手，想要拽住娇娇衣衫的一角，却在瞥见自己手上一道道疤痕后，将手藏进了衣袖里。
娇娇看着始终低着头的阿狸，长叹了一口气，方才他颤抖的越发厉害，她只能打破他的沉思。
“阿荼去年便到了议亲的年纪，她家里早已有了几个婚配的人选，他生的好看，定会嫁给一个好人家的。”
阿狸语气平淡，好似在说什么平平无奇的事罢了，心里确是紧张不已，只能死死揪住袖子，不敢抬头看娇娇。
他怕娇娇看穿他心里的脏污，他不想娇娇喜欢上阿荼，若是她知道了阿荼的水性杨花，定不会再喜欢他了。
可惜娇娇只是点了点头，阿狸心里有些泄气，却也并未多说什么。
与阿荼相比，他毫无可比性，一败涂地。
阿荼生的好看，会做各式各样的衣袍，知道什么样的菜做了最好吃，会养稀奇古怪的蛊虫，还识字，能看懂书里的故事。
他什么也不会，只是力气大了些。
即便如此，他也绝不会把娇娇让给他，阿荼水性杨花，身边有了好几个女君，他配不上娇娇。
他若是嫁给了娇娇，定能把娇娇照顾的好好的，她这么娇弱，他以后得更努力些，才能养过她。
阿狸暗暗下着决心，心里熊熊的火焰燃烧着，让他恨不得立刻嫁给娇娇，将她养的圆润些。
………
阿荼眉眼间满是愉悦，脚步轻快的朝着家里走去，却在路口处猛地停下步子，脸上浮现几分厌烦。
“大连，不是说了不许再来找我吗？”
大连憨厚的挠了挠头，高高瘦瘦的身子挺拔无比，五官端正，见阿荼来了，便殷勤的递过手里的包裹：
“你最喜欢的脂粉，阿娘做好了我便给你送过来了。”
阿荼看着她手里的瓷瓶，冷冷一笑，不欲多言，便想绕过她离开。
“阿荼，你为何不接过去？”
见他不接，大连顿时急了，上回他还同自己说，想要一盒脂粉，这会给了他，他怎么反倒越发冷淡。
对了，定是自己送了晚了。
“阿荼，你别气，我下回早早的便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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