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朋友。”林行搬了个凳子，做到母亲身边，替她捏腿。
“小同学，你拿个凳子坐一下吧，阿姨身体不好，就不下床招呼你了。”
“没事的，阿姨，您休息就好。”沈眠眠拿过凳子，坐在床位的位置，看着林行和母亲的相处。
“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母的脸上已经有了皱纹，黑色的头发中夹杂着不少银发，明明应该是和白芍父亲差不多的年纪，看起来却比他大了许多。
但是她身上的气质却让人很舒服，慈眉善目的弯着一双眼睛，说话也是轻轻柔柔的，哪怕身患绝症，脸上的表情却淡然而又平和，看不出一丝歇斯底里或是绝望的感觉。
这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很柔弱，实际上内心却很坚韧的女人，看到这样的她，沈眠眠才有些明白，为什么林行身在单亲家庭中，性格还那般天真纯粹。
“尚珠珠，阿姨，你叫我珠珠就可以了。”沈眠眠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林雪的手上。
“谢谢，”林雪接过水杯，对这个漂亮又娇憨的女孩越看越满意，只是想到自己活不长了，儿子的以后还没个着落，她轻声试探道：“行儿从来都没有带过女性朋友给我看，珠珠你和行儿认识多久了？”
她并不反对早恋，只是怕耽误了人家女孩。
虽然在她心目中，自己的儿子是天底下顶好的，却也知道，儿子现在一无所有，自己还身患绝症，再加上两人年纪小，有很多东西都做不得数。
“妈妈，你想哪里去了，她就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听到母亲这么问，作为儿子的林行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瞬间整个脑袋都冒烟了，他脸颊通红的反驳林母道：“我这才多大，你一天天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听到儿子的话，林母心底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落。
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所以她虽然知道不可能，也总想见一眼儿子以后的妻子是什么样的。
“有你这么跟妈说话的吗？”林母轻拍一下儿子的手臂，知道自己误会了，怕女孩会尴尬，歉意的看向沈眠眠道：“不好意思，阿姨刚刚就是随便问问，珠珠你别介意。”
“没事的阿姨，我知道你是关心他。”沈眠眠觉得自己向来脸皮厚，这点问话对自己来说，不痛不痒的。
而且说实话，她真没觉得林母问的话，有什么逾越的地方。
几人在一起聊了一会儿，护士把林行叫出去了，林母看着儿子出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忧虑。
家中已经没有什么积蓄了，她的病也没有什么治疗的意义，所以她打算这两天就出院，好歹还能攒下点钱给儿子以后生活。
“珠珠，”林母笑着看向沈眠眠，轻声道：“阿姨这个病可能撑不了多长时间了，行儿他又没有爸爸，在我走后的那段时间里，你能多陪陪他吗？”
她不怕死，只是儿子还那么小，她就要留他一个人在世间了，只要每每一想起来，她便觉得剜心一般的疼痛。
她对绝症都没有那般无力和绝望，可是只要想到儿子在自己离开以后，有可能遇到的那些困难与痛苦，她便觉得心疼的紧。
“林行他没有爸爸吗？”沈眠眠抬头看了一眼林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将真相说了出来：“可是他这几天，一直住在她爸爸那里。”
林雪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愣怔，对沈眠眠所说的话，她像是在意料之中，又像是在意料之外一样。
“他找到他爸爸了吗？这样也好。”林雪有些无力地将头靠在床头的位置，轻声道：“原本我打算一辈子都不让他爸爸知道他的事情，可是如今，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照顾他了，他还未成年，有个监护人也好。”
“其实那天，我是故意给他透露一些他爸的消息的，本是想等我走了以后，他如果实在支撑不下去的话，就去找他爸爸。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已经找他爸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雪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既没有恨，也没有埋怨之类的负面情绪，像是在说起一个陌生人一样。
她的冷淡出乎了沈眠眠的意料，感觉到林母对于提起那个男人并不避讳，沈眠眠这才道：“我能冒昧的问一下，当年您和林行的爸爸，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沈眠眠知道，这也是白芍所纠结的点，因为她接受不了父亲背叛母亲，更接受不了她母亲去世前后，便有了一个儿子。
“当年，当年都是一场闹剧……”林雪看着天花板，思绪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的那个夜晚。
“我那时候，刚上大一，班级里有些女生爱去酒吧玩，那天有人过生日，也邀请了我。我那时候年纪小，对什么事情都感到新奇有趣，总觉得酒吧是个很神秘的地方，便和她们一起去了。”
“后来喝了一杯酒托送过来的酒，便发现身体有些不对劲了，我那时候反应倒还算快，意识到自己应该被下药了，当时我被吓坏了，便想着赶紧逃出去。后来撞到了一个喝醉酒的男人身上，药效正好发作，两个人便意识不清的在一起过了一晚。”
“其实说到底，应该算是我对不住他了。”林雪苦涩的笑了笑：“所以，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一个人将孩子带大的原因。当年那件事情，本就不是你情我愿的，我再用一个孩子拴住人家，那不是碰瓷嘛。”
“而且，生下这个孩子也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他根本不知情，我也没道理让人家跟我一起承担抚养孩子的责任。”
离开了医院以后，沈眠眠坐在车上，沉默了很久。
其实一开始，她只以为所谓的绝症，都是林行母子的阴谋。
“私生子”这个词，听起来便给人一种负面贬义的感官，尤其是还有些豪门恩怨纠缠在其中，哪怕只凭借着想象，都能脑补出一场大戏。
却没有想到，一切都是自己的偏见。
沈眠眠思考良久，还是给白芍去了一个电话，跟她说了和林母见面的事情，也说了当年她和白父在一起时的经过。
白芍听了沈眠眠的话以后，什么话都没有说，电话那头安静的不像是有人一般。就在沈眠眠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白芍突然开口道：“我妈……当年也是身患绝症……”
随后，还不等沈眠眠回些什么，电话便被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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