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水儿最后离去时天色已经有些昏黄。
待到她回到云舒国暂居的郡邸洗漱完毕，已经是孤月高悬。
可她却觉得这一天过得相当充实。
在交付完凉平的礼物后，秦桓还告诉了她他早前从范将军那里探听出来的关于徐水昭的衣冠冢的隐蔽位置，以及他这几日原本引蛇出洞的打算。
这让颜水儿终于感受到了一次诸事顺利，心情也颇好。
虽然出来后，那些人看她和秦桓的表情更八卦了，但颜水儿为了某人放出去的‘太子秦桓与云岚公主互生情愫，即将联姻’的传言，默默装作了不知道。
不然可不就辜负了某人今日想尽办法将她留在自己府邸这么久的苦心了吗？
颜水儿笑了笑，而后甜蜜的笑意又渐渐消散，眼中浮现出少许担忧。
京都的人坐不住，这场早有预谋的暗杀只会早不会迟，否则等凉平整顿好了后方，这借口也将不复成立。
更何况，那个时候说不定秦桓早已经离开了北境。
可即便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便秦桓说的计划在很多人看来都已经万无一失，但颜水儿还是忍不住的有些忧心。
可对于此，她本身也帮不上太多，除了干着急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如果她的系统没出故障就好了……
颜水儿有些失落地从浴桶里起身。
水花四溅。
沐浴更衣后，她穿上奢侈舒服的云舒国公主的寝衣，身上也熏得香香的，担忧的神精逐渐被沐浴后的舒缓所替代，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熏熏然了。
颜水儿微微侧头，下意识的嗅到了衣襟上的香味。
“我怎么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
仲绿在旁伺候她绾发。
听到她这话，小声地问她：“主子觉得这香不好闻吗？”
“嗯？”颜水儿闻弦知雅意，诧异抬眸，看着镜子中的仲绿，“难道这香是你调的？”
仲绿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腼腆笑容。
“是，这是婢子这几日特意请教了几位老大夫后调配出来的香囊，还特意添加了主子您喜欢的花卉。”
“主子你这几日总是头痛，睡得不好，又晕倒了一次，婢子有些担心，所以就想在这些地方多试一试，看能不能对主子您有帮助。”
颜水儿感叹：“难怪我觉得熟悉。”
“今天白日里，我去殿下那里探访，你给我佩戴的也是这个香囊吧？”
“是。”仲绿细声细语的道，“因为是新调配的，也不知道主子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的话可以不佩戴的，婢子这就给您换下来……”
说着仲绿就走上前，似乎现在就要将她身上熏了香的寝衣给扒了换一套。
颜水儿连忙捂住自己的衣服，无奈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认真地看向仲绿，眼中是真挚的感谢。
“你这么为我着想，一切以我的身体、我的喜好出发，我又怎么会不喜欢、不想佩戴？
更何况是你亲手调配的，我就更要佩戴了！
不要想太多，方才我就只是好奇的问问，没别的意思。”
“你啊。”颜水儿伸出白嫩的小手，恨铁不成钢地轻轻点了下仲绿的额头，“怎么跟了我这么久，还是会时不时的露出这样的不自信的表情来？”
仲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回手，乖巧任她戳，戳完后，又重新拿起梳子为颜水儿绾发。
“婢子就是这个性子，从小就这样，怕是改不了了。”
“辜负主子厚爱，婢子该死。”
颜水儿赶忙‘呸’了两声：“别总说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她望着镜子中的他们二人，笑靥如花，期许的道。
“往后啊，我们该是长长久久，百岁无忧，生活幸福又美满才对。”
“等到了白发苍苍……哪怕我们那时候不一定还在一起，但一定都会希望对方过得幸福快乐，对不对？”
仲绿为她梳头的手一顿，而后眸子垂下，眼眶有些红，声音却愈加轻柔的道。
“对。”
“主子说的……都对。”
她笑得腼腆又好看，此时温柔的样子，竟让她脸蛋上不轻易露出来的小酒窝都调皮地探出了脑袋，整个人都甜的像块蜜饯。
颜水儿无奈回头，起身，为她擦拭眼泪。
“怎么好好的就又哭起来了。”
仲绿连忙擦掉自己的眼泪，只是眼泪擦得掉，眼眶却红红的。
“没什么，婢子只是……感激上天，能让婢子与您相遇，真是婢子此生莫大的福分。”
“来生做牛做马，婢子都会来报答您。”
“好。”颜水儿顺着仲绿的话笑道，“那下辈子，我就等着我的小仲绿了！”
随即她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床榻上走去。
“行了，很晚了，早些睡吧。”
只是越走，头就越晕，双腿也渐渐变得绵软了起来，像是踩在了云端里，陷入了永不醒来的美梦里。
“哐当——！”
终于，坚持着走了几步的颜水儿支撑不住，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整个人跌落在洁白的狐裘软榻上，像是一朵凋零在雪原的玫瑰。
而她身后，仲绿就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看了她很久很久。
久到外面的打更声传来，这才像是被惊醒了似的，通红着双眼，面无表情的上前，轻柔的将昏迷的颜水儿抱了起来，送到了软塌上。
“睡吧，主子。”
“睡醒了，一切就都好了。”
“愿您能有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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