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句话大概最适合形容每个人的心情。
包括手术室里面的威廉跟傅云深。
他们全神贯注快五个小时了，额头上的汗擦了一轮又一轮，丹尼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手术，本来兴奋的跟打了鸡血一样，可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耐心快消耗光了，不停地看着仪器上虚弱的脑波信号。
霍特尔倒是专心，不时拿着毛巾帮教授擦汗，还在旁边跟方小阳说着什么。
方小阳已经在里面5个小时，但小孩子的精神特别好，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看不出情绪，只是眨着一双大眼睛，踩在专用小板凳上，紧紧盯着手术监控屏幕。
突然仪器报警信号响起。
几个人精神一下子紧张起来。
傅云深急得吞了口唾沫，开口问：
“这个血管太细了，威廉到底行不行？”
威廉扫了一圈，不说话，现在大家的工作都几乎完成，全部的压力都在他身上，他这双手不能出现1％的误差，他告诉自己现在是个机器人。
不能有情绪波动。
不能感到疲惫。
全部的注意力都应该在手指上……
平常做手术的时候，医生，护士很多，为了调节气氛，都会说一些俏皮话，如今没有人说话，不是害怕，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手术的重要性，全部都吊着一口气。
手术室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偶尔递手术器械的声音像恶魔咒语一样刺激所有人的耳膜。
周围专家都有座位，可这次好像凳子上长了钉子，没有一个人坐的安稳。
25秒的时候，病人身体指征恢复正常，大家都长舒一口气，威廉全身都被冷汗浸透。
方小阳说：
“舅舅，剩下的我来。”
“不行，”傅云深果断拒绝，“阳阳手没有那么大力气，这不是试验，我们不能有半点疏忽。”
方小阳小脸上表情严肃，半点不妥协：
“舅舅手抽筋了怎么办？”
丹尼在旁边，试探着问：
“教授，您的手……”
是的，他觉得无名指有点不对劲，好像抽筋，以至于食指受影响。
威廉叹气，手上动作没停，问：
“阳阳，你行吗？”
“行，我来，舅舅你休息一下，我慢一点，不让手术停下来，给你留一点时间休息。”
“教授，让我来，他还是个孩子，不确定性太多，我虽然技术达不到，但是……”
“让阳阳来，”威廉打断一位临床应急专家的话，轻声做决定，“阳阳准备手术，五秒后，你来！”
没有谁再质疑，从这一刻起，所有人都开始在心里计时！
“五——”
“四——”
“三——”
“二——”
“一！”
早就准备就绪的方小阳小手精准地把威廉的手换下。
两套相同的手术器械，完美替换！
傅云深在旁边不停抹眼泪。
其实应该他来的，但是他的手不行，他不能冒险！
阳阳，好样的！
他在实验室里解剖青蛙，有时候24小时不出来，他去练臂力，经常在手臂上绑哑铃……
他做到了！
仪器屏幕上的指标只是轻微波动，显示正常。
周围有人过来帮威廉活动手指。
他是太紧张，加上那么多未知因素压在肩上，他知道问题所在，跟旁边的护士说：
“去把我手机拿进来，信号打到飞行模式，打开里面的钢琴曲。”
那是他生病的时候，安离琪给他唱的。
全部的曲子都是唱出来的，不是用键弹的。
从那以后，陪伴他那些少的可怜的入睡都是这些曲子。
这曲子可以让他静心。
很快，手机拿来，曲子放出来的时候，护士吓了一跳，赶紧解释：
“对不起教授，我可能点错了。”
“没有，”威廉一边活动手指一边说，“音量收一点，让我听到就好。”
他不敢想现在安离琪是不是在哭，只知道她肯定在等着他的好消息。
听着静心的曲子，他慢慢站起来，跟方小阳说：
“15秒后，我来。”
方小阳冷静应下，小家伙紧张的满头大汗，旁边有人在帮他擦……
时间到，两个人再次完美交接。
至此，手术已经进行了一大半，经过了前期的凶险，现在算是顺利，傅云深一颗悬着的心往下落，他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傅叔叔，我头晕。”
方小阳一直都站在凳子上，现在脸色很差，一头栽到傅云深怀里。
威廉冷静地说：
“带他出去休息，他太累了。”
安离琪看着傅云深把孩子抱出来的时候脑袋嗡的一声，下意识冲过来，问：
“怎么回事？阳阳怎么了，里面什么情况啊？”
“凌哥手术呢，这怎么回事？”
傅云深喘口气，解释：
“阳阳表现超棒，他累晕了，方少带他去休息，里面手术基本完成，震宇一条命抢回来三分之二，估计最多再有三个小时就能完成，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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