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怒这个东西，现在想想其实挺可怕的，可她读书也就读了那么几年，哪有那么通透，想起来了就数落孩子，一个男孩子肯定不爱听这些，不听她就叨叨，那孩子小时候跟自己也吃了不少苦。
她这种奶奶可能也是不招人喜欢的，骂霍忱，骂他没出息数落他妈，好像他妈干的那些事都是他干过的一样，把孩子逼到外面去住啊，想起来这些，霍奶奶就要掉眼泪的，再有孩子她肯定不会那样了，不能那样对孩子了，伤孩子自尊啊，毁孩子童年啊。
小霍忱六七岁，她那时候骂的也是狠点，主要男孩子也淘气，今儿和这个同学打架，明儿又打了谁，成天有家长上门来找她评理，她不会管教孩子只会骂，骂完觉得不解气又提起来他妈，把孩子生生往外逼，大冬天跑出去一宿没回来，她带着霍敏出去找，在外面那种铺路的水泥管子里找到的，怎么拽就是不肯跟她回家。
那个时候就剩下生气了，觉得孩子作大妖。
气的一直哭，然后还是骂，骂完回家给他拿棉被送到管子里面。
现在想想，你说多可怕。
这是孩子足够坚强，要是那个时候就跑了呢，或者那个时候像现在似的，什么人贩子多，她去哪里哭啊。
自己从B城回来这一路上她也是反省了很多，当家长这条路啊，大家都是瞎子过河摸着走的，只能走过以后才能长点教训了吧。
*
霍忱他妈拽着两个孩子上车，好不容易坐到站下车，娘家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一进熟悉的小广场，就有人把她给认出来了。
前几次她都是晚上回来的，大家知道她回来也没瞧见人，今儿这是大白天啊，看的一清二楚的。
“这是老隋家老丫头吧……”
霍忱他妈低着头拽着孩子往楼上去，和谁也不打招呼，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楼外几个老太太坐着晒太阳呢。
“那谁啊？老隋家还有个女儿吗？”
刚刚打招呼的老太太撇嘴，“可不有嘛，可出名了。”
想当年霍忱他奶是一战成名，站在门口站在楼下骂啊，骂的附近这一片就没有不知道这事儿的，那缺大德的事儿啊，老太太们一听，那不是发生在自己家听了也叫人恨啊，大家是抱着一种八卦的心态在等待后续，结果等来了。
这不来了。
那么大一笔钱，结果现在过成这样，啧啧啧。
你说这叫什么吧。
霍忱他妈敲门，霍忱他姥听见敲门声出来一开门，一愣。
“怎么回来了？”
还挑这个时间啊。
撞没撞上人啊？
是说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可老街坊太多，那些嘴碎的看见了肯定讲不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嘛。
“我回来看看你。”
霍忱他姥叹气，叫母子三进来，孩子看见姥姥就特别亲，马上张嘴要吃的，小孩子嘛没人管教可不就是这样了，霍忱他妈每天在地里累死累活的哪里有时间管孩子，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吧，也懒得去管。
姥姥说：“……又借钱我还哪里有钱了……”
这些年她搭进去多少钱啊，怎么日子还过成这样呢？
再说家里……都看不上老闺女。
霍忱他妈低着头，神色一黯。
“妈，你就帮帮我吧，我活的太累了。”
亲妈上手捶女儿：“你说你当初是被猪油蒙了心啊，自己的钱都看不住，还叫人……”想起来她就生气，也不是个傻子，怎么能叫人给卖了呢，“你说那么多的钱放到今天日子也好过啊，霍忱那么出息，还能不管你吗？”
“妈。”
“你叫我也没用，我一普通老百姓我能有多少钱？我让你认他，你也不听我的。”
“妈，我姥说让你认谁啊？”
大一点的那个孩子听出来门道了。
“玩你的去，去去去带你弟下楼去。”
霍忱他妈赶儿子叫下楼去玩去，给了点零钱叫哥哥带着弟弟下楼买点吃的。
“我说话你到底听见没啊？霍忱现在混的那么好……”
就是伸把手的事儿。
“你别说了。”
“我不说，你总和我伸手要钱，我能给你多少？你是他亲妈，养你他有这个义务吧。”
“这话你对我说不着。”霍忱他妈扭开脸不去听。
义务？
“那你不去，我帮你去，我舍了一张老脸，我去找他去。”
狠狠心咬咬牙，她豁出去了。
反正现在霍忱是名人，她真的闹起来，也会有人愿意看这个热闹的吧。
没让你管你妈一辈子，管一下下行不行？
“你要是去，我就死你面前。”
“那你去死吧。”老太太发了飙，破口大骂：“你威胁谁呢，威胁我呢？你要是想死，你就活不到今天了，家里姐姐弟弟谁看得起你？日子都是人过的，你瞅瞅自己把日子过成什么样了？你一回来我就浑身打激灵，你知道外面那些碎嘴老婆子都会讲些什么不？”
她的脸啊，马上就要被唾沫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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