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们心中不满，却不敢出言拒绝。
她们身份卑微，连侍妾都不算，真惹恼了柳滢，说不准柳滢直接找个借口将她们发卖出去。
所以只能楚楚可怜地看向蒋林，用目光向他哀求。
蒋林自然注意到了她们的眼神。
想到这些人平日里的温柔小意，婉转承欢，他不禁有些心软。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求情，就被柳滢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
蒋林不满地看向柳滢，见她疯狂朝自己使眼色，顿时想起她之前那番话，又狠下了心。
也不去看那些可怜女子，只是淡淡说道：“你们不必紧张，县主医术卓绝，定不会取你们太多血，害了你们性命。只是取一些血罢了，回去养养就能恢复，不会有什么大碍。”
通房们听他这样说，哪里还不明白他的心思？
她们都知道蒋林的性子，知道他已经做出决定，便不会更改，也就不再朝他哀求，反而可怜巴巴地看向谢明月，希望她能怜惜一些，少取一些血。
谢明月神色淡然：“排好队，一个个上来号脉。”
柳滢顿时急了：“不是急着救人吗？怎么还要号脉？这岂不是又要耽误很久？”
谢明月不满地瞥她一眼，怒斥道：“这些人身上若是染了病，她们的血液也会带病。
一旦输入沈姨娘身体，就会导致沈姨娘害病。
沈姨娘本就伤重失血，虚弱至极，若是再染了病，你觉得她还能有命在吗？”
她的语气很不客气，说的话却十分在理。
柳滢和蒋林尽管心中不满，却都不好再反驳什么。
那些通房却是心中暗喜，巴不得查出自己有病！
如此一来，她们也就无需为沈姨娘输血！
于是不用谢明月催促，她们便配合地排起了长队。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数量还真是不少，竟有十来个！
而且年纪还都不大。
最小的估计才十六七岁，最大的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谢明月看在眼里，只觉得蒋林果然不是东西！
都一把年纪了，居然找了这么多小姑娘当通房，也不怕铁杵磨成绣花针！
这时，排在最前面的女子小心将手腕放在脉枕上，还亲自盖上了一块丝帕，有些紧张地看着谢明月。
谢明月伸手为她把了脉，随即不悦地问道：“你用过避子汤？”
女子当即面色一白，紧张地点了点头。
谢明月又瞥了眼蒋林和柳滢，见两人并无意外之色，显然这避子汤并非是女子私底下偷喝，是他们的意思。
于是她淡淡说道：“避子汤带了剧毒，你经常喝，身子早已被毁伤得厉害。若是不解毒，不仅今后无法怀孕，还会减寿。”
她说到这里，那女子的脸色已是惨白如纸，明显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她身体颤抖，摇摇欲坠：“县……县主此话当真？那……那避子汤竟有剧毒？可奴婢喝了多次，现今依旧活着。”
“的确有剧毒，只是你每次喝的量并不能致死，只会在你体内淤积，不断损伤你的五脏六腑。
自从喝了这避子汤后，你可有头晕头痛，心悸失眠，健忘多梦的症状？你的月例也不太准吧？”
谢明月这番话一出，女子的脸色愈发惨白，几乎没有丝毫血色，还隐隐有些泛青。
“是……是这样，县主都说中了，奴……奴婢从不知道，这避子汤竟然如此伤身！”
说完她身子一软，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一下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县主救救奴婢！”
她一跪，身后排着的其他女子也纷纷跪了下去，哀求个不停。
“县主，奴婢也有这些症状！”
“奴婢也有！”
“求县主救救奴婢！”
谢明月直接看向蒋林：“蒋通判，这些都是你的人，你要救她们吗？你若是愿意救人，我可以给她们开一些解毒和调理身体的药。你若不愿，我也就不费这个功夫了。”
蒋林脸都快黑了！
他没想到，谢明月竟然会说这些通房平日里喝的避子汤有剧毒！
如今还故意问他这种话，简直是将他架在火上烤！
可谢明月都问了，他若是拒绝，这事传出去，别人会如何看他？
身为通判，却连给通房治病都不愿意？
蒋林丢不起这个脸，只能故作诚恳地请求谢明月给这些通房治病。
谢明月早猜到他会这样，于是接着说道：“蒋通判果然是位儒雅君子，既然如此，不如让她们住院治疗，这样效果会更好。”
蒋林眉头一皱：“住院？”
“医馆中布置了许多病房，她们人多，又都是女子，可以住在多人病房，节省花销。等她们解了毒，调养好身体，就能出院。”
谢明月的态度一直很淡然，“若是蒋通判嫌住院太贵，也可以只开方子，让她们回去慢慢调理。
只是有些治疗只能在医馆中进行，她们若是回去，治疗效果会差上许多，恢复得也慢。”
蒋林当即问道：“她们若是住院，需要多少银子？”
谢明月笑了笑：“这里的病房，最大的也就是四人间。她们若是住四人间，每人每天只需要二两银子。
不过这二两银子只是房费，她们每天用的药，饭食茶点，还有针灸之类的治疗，都得额外收费。
蒋通判想来也不缺银子，不如让她们住院治疗，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蒋林：“……”
他要是不愿意让这些人住院，传出去的定然就不是什么佳话，而是骂名了吧？
蒋林义正言辞道：“蒋某并不在意这些虚名，只是觉得救人要紧。既然县主说住院更好，那就让她们住院吧。”
他话音刚落，柳滢就忍不住反驳：“这么多人一起住院，岂不是光房费，一天就得三十多两银子？
要是再加上汤药费和治疗费，一天岂不是要用掉六七十两银子？这也太贵了！
如今买个漂亮丫头也不过十几两银子，她们光是治疗就要花去好几百两，通判府哪有那么多银子给她们治病？”
蒋林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黑了。
原本他是担心传出去不好听，才决定咬牙答应下来。
如今听柳滢这么一算账，他就觉得心里在淌血。
可他答应的话都说了出来，如今难道要反悔打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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