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记得很清楚，抱着他的队长也记得很清楚，围在他们身边的每个人都记得很清楚，他们都是那场比赛的亲历者。
龙成毫无顾忌的戏耍，每个人都戏弄着棕林的防线，他们放声大笑，他们开怀庆祝，他们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过棕林的任何一个人一眼。棕林的所有人疲于奔命到最后，连站直腰的力气也没有。
“废物……”那穿越时空印刻在当年棕林校队每个球员心上的两个字成为了他们无法抹去的阴影和耻辱。
那场比赛他们输的很惨，戏谑的嘲讽，狼狈的模样，观众失望的眼神成为他们对于那场比赛最后的记忆。
“你已经赢了。”前任队长紧紧拥抱着高远，无视球场上其他怪异的眼光，那些眼光根本刺痛不了这群男儿之间那一颗颗热血的心。
“你已经站在球场上，完成了我们所有人的梦想。”前任队长低声说道，他们每一个人都想再跟龙成堂堂正正的踢一场比赛，可最后只有高远代替了他们站在这里。
你是否曾经也有未曾实现的梦想，你是否经历过兄弟放弃一切只为执起你们的战旗重新走向战场。
“队长……我输了……”高远的痛那么刻骨铭心，那么深入骨髓，他所坚持的理由最后还是顷刻间土崩瓦解。
“你没有输，你只是输了比赛而已。”前任队长情不自禁地说出这么煽情的话，是那么自然，那么真实。“只要还站着，就没输。”
前一刻的高远是那样孤独，孤独的只能一个人面对所有人，这一刻的高远拥有着全世界，他的世界就是有着这群伙伴的世界。
“别忘了，我们是兄弟。”前任队长低声的说道，他们是兄弟，共患难的兄弟，他们之中为了亲眼看见高远站在球场上，有不顾校规依然决然逃课离校的，有连夜坐火车回来的，也有放下和女友约会而来的。他们都是平凡而普通的人，可是他们的炽热和纯真又是那么特别。他们的青春因为彼此的相遇相知而不同，不同于曾经的他们。
“队长！”高远所有的情绪在前任队长的这句话里释放了出来，多少个夜晚的孤独前行，多少个让人畏惧的黑夜，连高远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高远，别这样，跟个娘们儿似的。”他们其中一人说道，也许他们能想象高远这两年是怎么过的，但是他们不可能感同身受，那些日子用语言描述是苍白的。
“走！喝庆功酒！”前任队长搂着高远，大声的朝所有人说道，他们都看见了他眼里泛出了晶莹，在阳光下分外明亮。
“等一下。”高远收拾了一下波澜的心绪说道，转身朝一直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的教练走去。
“教练，对不起。”高远毕恭毕敬的朝这个伴随了他三年的中年人鞠了一躬。
教练略显混浊的眼中满是慈祥，看着一个少年的成长，他怎会心无所动。
“我不再踢球了。”高远望着教练说道。
“嗯，好。”教练轻轻点头，他不希望这个孩子太过于执着于任何事情，包括人生。
高远说完朝着那群等候着他的伙伴们。“再见，教练！”他们高举着手向着棕林的教练挥手。
“再见。”教练也回答道，满含着笑意，那些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很久没看见了。有人说人老了就会容易怀念过往，教练同样怀念，怀念那些年他们共同走过的岁月。
对于教练来说关于这些年轻人和他故事已经随着高远的背影逐渐远去，他们的人生里这位中年人终将成为一个记不清模样的路人。
……
陈风还坐在看台上没有走，许清影坐在他身边也没有走，唐宗凌他们已经吃饭去了，黄麒也被他们拉着去了。
这才是足球么？
陈风望着高远和他那些伙伴的背影想道，他坐在看台上默默地看着他们之间的故事。
足球？
陈风只记得足球里，追风少年卡卡世界杯红牌被罚下的无奈和辛酸，金毛狮王卡恩跌坐在门前的唏嘘，外星人罗纳尔多在场上痛苦的呻吟和掩面痛哭，海布里快枪亨利坐在场边深邃的眼神。
足球的世界陈风只记得太多太多让人黯然神伤的背影和故事。
在他看来足球就像是一个刀客，背负长刀一袭长衣在人间游荡，孤独的看着世间的一切，不曾说过一句话，不曾因为一个人驻足过。
那白色十号和大力神杯擦身而过时，足球不曾因为齐达内落寞的背影动容过。
那1994年世界杯决赛上蓝色十号射飞点球时，足球不曾因为罗伯特巴乔孤寂的伫立而触动过。
那伊斯坦布尔之夜绝地反击时，足球不曾因为红色利物浦的惊天逆转而狂喜过。
不管谁去谁留，谁喜谁忧，足球就是足球。
孤独的人踢孤独的球，所以陈风与球就像两个单薄的少年在尘世间流浪，相互依偎存活。
……难道是我想错了么？陈风想道，他突然生出了一股很强的冲动，他也想像高远他们一样，也许陈风一直忘了他为什么喜欢足球，就像习惯待在幽暗中，有一天突然摸到了灯的开关一样。兴奋，紧张，迷惑。
“你想什么呢？”许清影推了陈风一下，她发现陈风盯着一个地方看的出神，那个方向正好有一个棕林的女孩路过，心里不是滋味。
“嗯？”陈风回过神来，“没什么。”
“喂，你不会是在看那个女生吧？”许清影指着远处走过的女孩问道，她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深。
“谁？”陈风顺着许清影指着的方向看去，一个普通的女孩而已，他并不认识。“那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许清影觉得陈风是在故意装傻，扔下一句话转头起身就走，一头长发猝不及防地打在陈风脸上，发丝像是感受到主人的心情一样戳在了陈风的眼睛上。
可低头躲避连忙躲避的陈风为时已晚，瞬间就感受到了眼睛上的痛感，疼的他直冒眼泪。
“诶，清影，你干嘛呢？”陈风一边低头眨巴着眼睛，一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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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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