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瑾一脸便秘地在班房里走来走去，不时还回头看一眼那俩农家汉子。而两人被何瑾眼神儿一扫，纷纷眼神儿躲闪，不由畏惧地一缩脖子。
在这之前，何瑾已分别采用了温和、平淡和严厉三种方式，询问他们为何明明来县衙报名，现在又不想当衙役的缘故。
然而，无论和颜悦色还是威言恫吓，俩农家汉子就跟吃了哑药一样，死咬着牙不吭声。逼得急了，两人便可怜兮兮地连连磕头，弄得何瑾跟逼良为娼的妓院打手一样。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束手无策之下，何瑾忍不住抓着头发，在众人面前走来走去。一边走，他还一边用怪异的曲调儿唱着‘为什么’。
终于，一个高音落下去时，何瑾也走到了班房门口。
可就当众人都以为要结束的时候，谁知他又猛地一跺脚，转身烦躁地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继续唱：“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刻，典韦攥起了拳，煞气如骤风般汹涌而出，都抑制不住。一旁的许褚，更是内劲狂放，全身弥荡着一股要杀人屠城的悍气！
角落的徐渭脸皮儿也在抽抽儿着，眼见再这样下去就要爆发命案，赶紧开口喝止道：“公子，别嚎了！”
“多大点事儿！难道没了这两屠户，我们就要吃带毛的猪？求你就放过这两人，也放过我们吧......”
何瑾这才反应过来，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后，一脸的懊恼纠结：“老徐头儿，你不懂......我敢保证，孙自通和王德全那俩王八蛋，早就把我和县衙的名誉，糟蹋地不成样子了。”
“到了现在，全太平县乡下的青壮，估计都不太会来县衙报名应召了。而不实现县衙衙役里的优胜劣汰，提供一种有效的流动刺激机制。那这些衙役们，自不会有什么危机感，仍会在心底上懈怠敷衍。”
“如此一来，今日的这一番的整治，便会跟上次一样，治标不治本。”
这话落下，徐渭的脸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他没想到，何瑾的进步已如此之大。行事看似浮夸跳脱，实则深谋远虑、尽谋长远和全局。
一想到这里，徐渭也不由拿出了真本事儿，来到那两个农家汉子前，忽然问了一句：“你们两个，是不是因为看到了公子如此狠戾凶残，才不敢报名应召衙役了？”
“老徐头儿，你瞎说什么呢！......”
何瑾顿时就炸了：自己这般英明神武、干脆果断，怎么可能......咦，等等，你们俩那是什么眼神儿，你们......竟然在赞同老徐头儿？
一时间，何瑾就觉得自己的心好塞：费了那么大的劲，在两人面前表现了一番，却忘了人家是来应聘的。
的确，设身处地一想，这事儿还真怪不了人家——要是自己遇到一位严厉狠辣的上司，也宁愿回家种地，不来担惊受怕地受气了。
于是，他赶紧又换上和颜悦色的表情，解释道：“二位，你们其实误会了。”
“县衙原先的这些衙役，颟顸无能不说，还只会吃拿卡要，早就该收拾了。二位自然不同，只要日后安心任事，用心上进，典史必然会看在眼里，予以重用的。”
这话一说开，两汉子的神情才略微平缓几分。再对视一眼后，何瑾终于等来了想要的结果：“公子，我愿意报名，愿意来当衙役。”
他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但随后，还是又蹙起了眉头。因为这话只是最早先，就想当衙役的汉子说的，另一个来碰运气的，还是犹犹豫豫不肯开口。
“这位朋友，我何瑾好歹是朝廷的勋贵，在县城里也是有些名头的。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自不会食言而肥，今日这般严惩，真的只是一个特例。”
然而，又是一句保证出口，甚至都用自己的人品保证了。可何瑾发现，自己的人品好像不咋样儿。
那个汉子还是犹豫不已，几次想开口，却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公子，你就放小人回去吧，小人不想当这个衙役了还不成？......”
何瑾这就郁闷到家了，实在没想到招收几个衙役，竟如此难办。就连一旁的典韦、许褚，看着这幕也一头雾水：这农家汉子，到底是怎么了？
倒是旁边的徐渭，一直在观察着那汉子的神色。
沉思片刻后，他才终于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你这狗才还真是狡猾，怪不得始终都不肯开口。”
何瑾挠挠头，转身问向徐渭：“老徐头儿，你都明白什么了？有什么问题，他难道不能说出来，我来给解决吗？”
徐渭不由微微一笑：“公子，没那么简单......”
何瑾更傻眼了。
愣愣看着一脸高深莫测的徐渭，不明白老头儿为何这会儿开始尬歌了，于是便试探着接口唱到：“没那么简单，就能找到聊来的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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