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阿玛可真的舍得？这些都是大清的栋梁之才。”太子知道他在说笑，顺着他的话接道。
康熙长长的叹了口气，再次合上一本请安的折子，抬头看向太子意味不明的说道：“如今朝堂上也不全是栋梁之才，官场上从不缺浑水摸鱼之辈，科举便是为了选材取士，大浪淘沙总能发现金子，但是空有名头而无本领之人更是如过江之鲫，想要找到真正有才之人不仅得靠科举，更得靠人心。”
人心?太子在心底反复呢喃着两个字，不是很懂汗阿玛是什么意思。
“儿臣不明白，还请汗阿玛指点。”太子迷茫着双眼问道。
好在康熙也没指望他现在就能明白这个道理，将他召到身边来摸了摸已经剃好了光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待你再长大些自然就会明白，只盼你到时还能想起朕说的这句话。”
闻言太子昂着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儿臣必定谨记汗阿玛教诲，日后绝不敢忘记。”
“如此便好。”康熙没将赫舍里氏的事情说给太子听，对待仁孝皇后留给他的唯一的嫡子他总有些不合时宜的慈父之心。比如赫舍里氏的人贪墨宫中银两，康熙想的是自己解决不想让太子因为此事对母族产生隔阂。
“汗阿玛，儿臣想问问...”太子迟疑的抿了抿唇，终是问出了口：“关于姨母的事，儿臣是不是应该去储秀宫拜见？”
康熙现在对小赫舍里氏的印象只有愚蠢两个字，听到心爱的太子问起他眉头立马皱的死紧：“你是大清太子就算要见也应该是她来求见你，而不是你主动拜见她，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先君臣后父子，现在你是君而她是臣！”
绝口不提什么庶母的事儿，在康熙的心里真的不觉得太子有主动去见小赫舍里氏的必要。那样蠢笨的女人可别把他的小太子给带笨了。
太子没把君臣父子这句话记在心里，只是不解为何汗阿玛看着如此不喜姨母。
“儿臣听说姨母肖似皇额娘，先前除夕宫宴上一见当真同坤宁宫画像里的皇额娘有几分相像，儿臣当时还有几分恍惚呢。”
听他这么说康熙莫名有些尴尬，之前他也曾因为这几分相似去储秀宫见过几回小赫舍里氏，但是去的次数越多他就越能分辨出仁孝皇后和小赫舍里氏的区别。
于是他开解太子道：“仅仅只是容貌上有三分相似罢了，你皇额娘性情才智不知比她高上多少，若是想你皇额娘了不妨经常去坤宁宫上柱香，陪她说说话。”
康熙宁愿太子对着画像里的仁孝皇后倾吐思念，也不想让小赫舍里氏借着一张相似的容颜同太子亲近，万一真的把太子带蠢了，他哭都不知道往哪儿哭去。
“那姨母那儿......”比起只有一面之缘的小赫舍里氏，太子自然是更愿意相信康熙 。
“至于你姨母，不必特意前去拜见，若是偶然碰上请个安即可。”康熙沉声叮嘱道。
太子乖巧点头：“那儿臣听汗阿玛的便是。”
康熙满意的看着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太子，多么俊秀出色的孩子，想必仁孝皇后到了地下也也能安息了：“等会儿便留在乾清宫同朕一道用膳吧，自从你搬去了毓庆宫朕觉得御膳都失了些滋味。”
这般直白的表达是专属于太子的，在其他的阿哥面前康熙始终保持着严父的形象，别说这种有些肉麻的话了连笑都很少笑。
这也是大阿哥嫉妒太子的原因之一，明明都是汗阿玛的儿子偏太子不同些。
“儿臣却之不恭。”太子欣然应下：“儿臣也觉得毓庆宫的膳食不如乾清宫的好，这大约就是心有灵犀吧。”
小太子嘴甜哄的康熙开怀大笑，只觉得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啊。
殿外，梁九功听见里头的动静也跟着笑了笑。
果然，太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是那么轻易会被动摇的。
就算赫舍里氏惹了事儿，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皇上也不会太过深究。
“师傅，那咱们这茶还送吗？”一旁的小太监压着嗓子问道。
梁九功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用拂尘手柄点了点小太监头上的帽子，低声道：“现在进去做什么？没见皇上和太子殿下正聊的高兴，这茶什么时候喝不是喝。”
小太监笑声都透着一股子憨厚：“我这不是觉得这茶可惜了么，上好的茶叶呢还是进贡的，就是我这条命都没那罐子茶叶金贵。”
梁九功轻哼了一声悠悠的说道：“到了御前眼光得放透亮点，一盏茶算得了什么，以后稀奇的事儿事多着呢。”
“那是，跟着师傅您我才有前途呢，还得多谢师傅您把我调来御前见见世面。”小太监一脸讨好的说道。
在皇宫里像这样的师徒关系有许多，一入宫成为太监就是绝了后嗣，为了以后能有个给自己养老送终的人，大多都会在宫里寻个有眼缘的放在身边调教着。
“咱家是可以把你调来御前，但是能不能顺利留下就只有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没人能护得了你一辈子。”梁九功为人精明但是找的徒弟却意外的憨厚，比起机灵他更看重的是忠心。
从前也不是没有徒弟在主子面前露了脸，然后当师傅的反而被徒弟压一头的事情发生。
看着面前努力睁大了双眼也只有一条缝的小太监，一张圆脸看起来喜庆非常，一看就知道从前没受过什么苦。
正因为如此，小太监眼神中都透露着一股子憨气，梁九功也不知道自己一眼看中他将人从御膳房调来是好还是坏，只能多上点心调教着：“在御前当差可没这么简单，得先记住宫里有哪些人是你绝对惹不起的，有哪些是需要小心伺候的，若是不小心出了岔子，就是咱家也保不住你。”
“现在里头那位就是你惹不起的人之一，太子殿下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惹了别人咱家还能帮你转圜一二，惹了他最好都别提起你师傅是我！”梁九功突然觉得自己这是上赶着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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