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额娘只是个小小的贵人，家族在前朝也没什么助力，我一年到头也见不了汗阿玛几回。宫里的人都是看人下碟子，我虽是公主日子过的却也不甚风光。”宁楚克难得情绪激动。
嘎鲁玳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刚想上前和她些什么就被佛尔果春拉出了手腕。
“额娘已经尽全力想要给我最好的，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呢，内务府的那些人个个如同吝啬鬼转世似的，只有见到银子的时候眼睛才会睁大些。”宁楚克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在旁人看来她此刻眼神是盯着嘎鲁玳的，但只有嘎鲁玳知晓她明明就是透过自己在看别的什么。
“如果我就这么在宫中默默无闻的沉寂下去，你们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吗？”宁楚克冷不丁的抬高声音，将佛尔果春和嘎鲁玳吓了一跳。
“会像先帝爷的那些公主们一样，在宫中待到适嫁之龄后便要出降到蒙古那等荒凉地界去！”她激动的脸色都微微泛起了红晕。
佛尔果春始终垂眸听着并没有开口反驳她的话。
嘎鲁玳却忍不住了：“我知道的，不止我知道就连大姐姐也知道，满蒙联姻乃是大清国俗！”
“可我不甘心？明明我在宫中并没有得到公主应该有的荣华富贵，可却要我承担起抚蒙的重任，这不公平。”宁楚克说着眼圈都红了几分。
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汗阿玛竟然给她选了那样一个额驸，除了出身尚可之外竟挑不出一点可取之处的额驸？！
累的她芳华早逝不说，更是死后都还得和那样的人合葬一墓，这样的联姻这辈子她绝对不能再重演一遍！
“所以你想如何？”佛尔果春异常冷静的问道，看向宁楚克的眼神都透着几分凌厉。
这样的佛尔果春是其他两人都不曾见过的，嘎鲁玳呐呐的看着她不敢说话，宁楚克对上她的眼神也有了退缩之意。
“所以你就想着去慈宁宫求得太皇太后的庇佑，让你长大后不至于远嫁蒙古？”佛尔果唇眼中染上几分怜悯之色，轻哼了一声道：“那你怕是打错算盘了。”
“若是你养在太皇太后膝下，那长大后就更得抚蒙，说不定还会嫁回到太皇太后出身的科尔沁部去。”嘎鲁玳这个时候脑子倒是难得的灵光了几分。
只是原本她以为听到这个答案的宁楚克会失望，却没想到宁楚克反而眼睛都亮了几分。
“科尔沁部有什么不好？总比其他连名字都鲜少听到的部落要强！”宁楚克梗着脖子大声道。
就好比梦中她嫁的那个人，还是出自喀喇沁部是杜棱郡王的次子。
嫁给谁都比嫁给乌梁罕·噶尔臧那样不堪的人要好！
“在太宗朝开始蒙古科尔沁部便和我大清保持着姻亲，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还有宣妃娘娘也都出自那里，在我看来科尔沁部很好，”
宁楚克是真的觉得科尔沁部挺好的，她甚至都不敢奢求成年出嫁后能和额驸常居京城。
所以如果能在尊贵富庶的科尔沁部修建公主府，已经算是一门难得的好婚事了，尤其是对她这样出身的公主来说。
宁楚克记得在梦中大姐姐就是嫁到了蒙古科尔沁部，一生过的平顺康健，晚年膝下也是儿孙环绕，总归是要比比她凄惨早逝的命运好上不少。
“科尔沁部是不错，但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佛尔果春试图和宁楚克说清楚这里头的利害关系。
“你也说了，汗阿玛看重蒙古各部落，不管是科尔沁还是其他诸如巴林部这样的小部落，汗阿玛都自有他自己的一番思量。”
“现在汗阿玛的女儿并不多但不代表以后也没有，蒙古有四十八旗，需要如何平衡各个部落之间的关系汗阿玛自会操心。”佛尔果春话的说的极重：“若是让汗阿玛知晓你现在自作主张的想要给自己筹谋婚事，你猜汗阿玛会怎么想？”
嘎鲁玳听的愣住了神，心里也在思考汗阿玛会怎么想呢？
以康熙向来说一不二的性格，哪里能容忍自己的权威被人挑衅，尤其挑衅的那个人还是他一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女儿。
只怕宁楚克会落得一个适得其反的下场。
就像佛尔果春说的那样，就算康熙现在女儿只有四个，但他现在春秋正盛以后的子嗣只会多不会少。
在不缺子嗣的情况下，损失一个不怎么听话的女儿也不算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
宁楚克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一时间脸色变得惨白如纸，唇瓣也毫无血色，看起来如同风中飘零的一朵脆弱的花朵随时都能掉落在泥地之中。
“那我难道只能坐以待毙吗？”她不想自己的梦再次重演，在三十七岁时便郁郁而终。
“虽然我不知道兆佳贵人都听到了什么消息，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太皇太后绝不是一时兴起的人。”佛尔果春提醒她道。
能一手将康熙扶着登上皇位的人，哪怕她如今已然垂垂老矣也不可小觑。
“宣娘娘得太皇太后青睐宫里人尽皆知，但也正因为如此有些事情她反而不会知晓，兆佳贵人求错了人。”佛尔果春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示意她往寿康宫的方向看，宫中如今没有皇后，太皇太后便是身份地位最高的人，但是在她之下还有一位深居简出的皇太后。
皇太后同样也出自博尔济吉特氏，和太皇太后同出一族，若是她的话倒有可能一试。
宁楚克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同样也看到了那座金檐琉璃瓦的宫殿。
那里面住的人她只有在宫中盛大的宴会中才能远远的望上一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都是宫中默默无闻的人。
但是她可不能与皇太后相提并论，汗阿玛孝顺即便是对待名义上的嫡母也依旧恭敬有礼，宫中无人不知。
寿康宫......
宁楚克眸子猛的爆发出亮光，闪的一旁的嘎鲁玳都觉得瘆人的慌。
就像是被什么野性难驯的猛兽给盯上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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