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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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旭从大门走出来，无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现在是正午，门诊楼前的院子里没什么人，这儿也不是闹市，车也不多，江旭甚至能听见风将树叶带动所发出的沙沙声。
风中已经带上了一丝秋的凉意，吹起来很舒服，阳光还温暖，一切正好。不过，他的身体却根本无暇去享受。
‘如果您想帮助苏小姐，那么，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尽量少去刺激她的情绪。’
余清凝的话客观却刺耳。
越是了解，他就越是觉得，自己无法挽回苏羽璃了。
现在，甚至连他自己都开始同意江卓逸或者韩诗雅的观点，或许，他应该离苏羽璃远远的，这样对她的病才最好。
可他就是做不到啊。他无法想象，在未来的每一天，他的生活中，都不会再有她的身影。
又往医院大门的方向走了几步，江旭陡然停住了脚步，僵在原地。
迎着面，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朝着他这边靠近。
她的头发随意束着干练的马尾，一身清爽的印花白T加牛仔裤，随意套了个宽松的浅灰色外套，斜挎着一个白色的小包。
她没有化妆，不过，脸色倒是好了不少，唇上也肉眼可见地多了一丝血色。
江旭走神了两秒，离了他，她的状态，确实是看着好些了。
苏羽璃显然也注意到了从医院大门走出来的江旭。
阳光似乎融化了一层他周遭的冷意，从前每每见他，总能感觉到的，那种疏离的边界感好像消融了不少，他的气场似乎不再那么锋利了。
苏羽璃不禁在心中暗叹着，真奇怪，是因为分手了，心境不同，所以感触也不同了吗？
不过，江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据她所知，他并没有心理问题，想到这里，苏羽璃审视着江旭的目光，陡然变冷。
她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定。
“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旭倒也习惯了苏羽璃这般冷漠地同他说话，只是，此情此景，他确实感到有些窘迫。他根本没有否认的余地。
“璃璃……”
苏羽璃冷笑。
“你最好别告诉我，你刚好也出了什么心理问题，刚好就也在这家医院看。”
“……”
苏羽璃的眼睛随着她逐渐不悦的情绪，眯上了一半，又重新睁大，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的声音清脆，冷漠，像是弹在棉花上的冰霜。
“江旭，你在查我？”
“没有，我不是在查你！”
江旭连连出声否认，现在的他，一瞬间，竟然有些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璃璃……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的病。我之前，不够关心你，没察觉到……你得了抑郁症。”
“……”
苏羽璃眼中的冷漠并没有随着他的话语而消融半分。
“这是我的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她像是一只小刺猬，面对坏人，警惕地露出了刺，那是一种清晰又明确的排斥。
江旭深深地看着苏羽璃，从前总是伏在他眸子中的冷漠，如今早就已经碎了满地。
别说是维持住他一贯的冷漠了，站在苏羽璃的面前，江旭甚至觉得自己连最起码的冷静都做不到。
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受不了，苏羽璃这般冷漠的样子。
他无法想象，从前，苏羽璃是以何种的心态，面对这般冷漠又锋利的他。
“不是多余的事情，璃璃，我想关心你，也应该要关心你的，我早就该这么做。”
苏羽璃轻笑了一声，调子轻柔却嘲讽。
“江旭呀，你不是一贯最奉行利益至上吗？为什么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呢？你冷静下来想一想，谁会像你这样，去关注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
从前明明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现在又在这里做什么痴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药的缘故，苏羽璃总觉得自己的情绪，越来越难像从前那样容易被调动了。
她似乎已经无法再因为一点小事就欢呼雀跃了。
或者，她把这称之为：变得理智。
江旭的拳，死死地握在身侧，压下他荒唐的冲动，他想抱住她，用唇堵住她的嘴，用行动告诉她，她才不是对于他而言无关的人。
他自嘲又沙哑地开口。
“璃璃，其实你早就决定……要和我分手了吧？如果那天，在生日宴上，你问我，有没有爱过你，如果那个时候，我回答，我爱你，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你会不会选择留下来？”
“或者更早之前……你说想用那首小提琴曲作为我们婚礼的背景音乐时，我告诉你，我也，同样地期待着，和你在一起，我也期待着和你结婚，我们的结局，会不一样吗？”
苏羽璃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一时竟然有些分不清，江旭是自尊心在作祟，还是真的在后悔。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开口。
“江旭，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这也是她给自己的回答，既然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或许苏羽璃并不是一个强势的人，但她绝对坚守自己的原则。
“还有。”
苏羽璃微微抬头，看着这张自己曾经最爱的面孔，抿了抿唇。
“爱这个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真的很奇怪，我也不乐意听。就算你是真的突然转了性子，‘我爱你’这种话，能不能请你，至少别在我面前说呢？”
曾经她有多想听到江旭这样说，如今就有多不愿意听。
江旭失神地看着她，突然强烈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是世界上，很多事情，答应的机会，就只有一次。
而苏羽璃给过他很多次机会，只是他一次都没有把握住，所以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立场，在这里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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