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浩浩荡荡千人，身着黑红道袍迈出时空法阵。
天子山刑门，来了。
牛族大妖蛮崒顶着两根弯刀似的牛角，对洪通行一个道礼。
他不卑不亢平视洪通，“洪通长老，这里不是天门山仙境，他们该由我天子山刑门处置。”
他高九尺有余，身上肌肉壮硕，棱角分明，却穿着儒家长袍，反倒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又十分和谐。
他身上时时刻刻散发着莫名压迫感，让一般人不敢直视他。
数息后，洪通才微微转头，斜眼余光循声望去，“太上长老。”
他语气淡漠，没一点退让，也没一点尊重的意思。
蛮崒见状，哑然一笑，微微摇头晃脑。
他再次行礼，鼻孔喷出两道金灿火气，“洪通太上长老！”语气和神情，依旧不卑不亢。
洪通竟也不恼，嗯，淡淡应一声，依然看都不正眼看蛮崒，“张慈毁我天门山仙境，这妖拿我天门山灵宝，家丑不外扬，天子山刑门就不要插手此事。”
在他看来，若非蛮崒出自修真巨族，区区渡劫后期修为的妖怪，他一个手指就可以捏死，并非比杀柳惊鸿难上多少。
“洪通老儿，心肺坏得很，一边在他人家中吵嚷聒噪似个死了爹妈的泼妇，一边还哭戚戚假惺惺说甚么家丑不外扬？”一个俊逸不凡的青年，顶着两根如玉雕成的双角，像羊角，又似龙角。
他踏云而来，丹凤星眼半开，自苍巅半空俯视脚下芸芸众生，“洪通老儿，方才本尊在天子峰之巅入定，都听到你在我天子山汪汪狗叫个不停。”
“杨金木，你就这么着急想跟你兄长一样下场？”洪通头也不抬，如同踏着石阶下山那般，从虚空中一步一步朝着西来寺天井走去。
他毫无任何情绪波动，如同跟空气说话般，“你得感谢碧霄仙子定下的规矩，否则本仙倒不介意你成为我今日餐桌上的灵食。”
话刚落，一股莫名压迫感弥漫开来。
在场所有没有成仙的修真者，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脖子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掐住，胸腔被灌注无数水泥，呼吸越来越急促。
感觉自己心脏蹦蹦跳跳活过来，想要冲出胸腔。
道心不稳的人，伴随着一阵阵嘈杂动静，纷纷从空中摔落。
没多时，半空中唯剩天门山太上长老洪通还一步一步往地面走，以及一动不动的天子山太上长老杨金木，还有天子山刑门长老蛮崒。
而威势迅速蔓延至整个武陵源，惹来无数人停下手中动作，探出灵识观望。
这哪里是家丑不外扬，分明是一边敲锣打鼓，一边鞭炮齐鸣，然后招摇过市。
洪通好似恨不得将各大门派，邪魔歪道，修真巨族，全都吸引到此。
面对洪通不按常理直接以威势压人，反倒有与天子山喧宾夺主之姿，柳惊鸿不慌反喜。
“想唬我？当年为穿越宇宙天门，面对百万天兵天将本座也没惊怕半分。”
其实，这就是柳惊鸿最想要的结果。
在规则的束缚下，弱者才有机会从混乱场面找到活的机会。
若在武陵源城外，他和张慈一家不知死了几百回。
“张慈，归你天门山。这小妖，归我天子山。”杨金木从苍巅半空往下踏三步。
洪通方才爆发的威压，浑如雪花遇到艳阳而消融。
“我天子山算是全力尽地主之谊，给予天门山最大的敬意。”杨金木嘴角抿了一下，临时将“让步”改成“敬意”。
“这厮，盗我天门山灵宝，由不得你天子山来管。”说着，洪通虚空探手，要将柳惊鸿拘在手中。
“你天子山早不管晚不管，偏偏到本仙出面，你才在这个时候来？”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戏谑和轻蔑，更别提抬头与杨金木正眼对视。
可怜柳惊鸿身体方才愈合，又遭劫难，他整个身体被洪通拿捏浑如泥团，“天门山平时就是这样除魔卫道，匡扶正义？”
此刻，他感觉自己内心某个信念松动，脑海中回荡梦境中溟海归墟大青仙那句话，“你是只活一次，重复十万年；还是十万年，活了十万次。”
一时间，在内心那股强烈的意识作用下，柳惊鸿分不清甚么是正道，甚么又是邪道，甚么是对，甚么又是错。
他沉浸在内心迷茫，忽略身体上的疼痛。
一旁，张慈认为他请来的神灵与柳惊鸿因洪通的道术而被打断联结。
他狠咬牙，猛然起身拦在柳惊鸿身前，双手掐印，念诵经咒，脚踏步罡似醉汉。
“尊上，我知道你有能力逃脱。阿鸿这孩子可怜，其他孩子也拜托你了。”
柳惊鸿被振聋发聩的声音，拉回现实，回过神来。
他涨紫着脸面，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吐出，“张慈，莫冲动！”
说着，他回首看看正沉浸修炼的小妮与阿宝。
此刻他明显感受到，约束自己的天契解除了。
他确实可以逃脱，尽管付出代价不小，伤身动魂需躺床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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