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溪河下街子、正街子、顺河街三条街交界的地方,有一间双开门的(两扇大门)店面,是莽哥朱幺爷的侄儿、朱大娃的卤肉店。店面两丈见方多一点,进门右手方的墙边,是一排锅灶,朱大娃两口子每天起早贪黑,在这里卤些猪头皮、脚杆、鸡、鸭、兔儿来卖;左手边放着一张八仙桌,围了四根长板凳,是一家人吃饭的地方;出去店面后门往里有个天井,两边各有三间大屋,头上是一间大横屋,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只留了一根过道到后门;从后门出去是一个长长的斜坡,长满了马鞭梢、泥鳅串、面根藤之类的杂草,两口子杀鸡宰鸭不能吃的肚杂,就丢到斜坡上,自然会有野狗拖得远远的吃了。斜坡下头,就是珠溪河了。二楼跟下头一样,朱大娃一家用不起来,就把它租给简州(简阳)的客商当了库房,收几个租金。
这天逢场,朱大娃两口子早早开了门,在门口摆好案板,把头皮、猪脚等卤货摆上去,朱大娃坐在案板后头,拿起拂尘赶苍蝇,等买主上门;偶尔看到熟人,就笑呵呵的打个招呼。朱大嫂坐在屋里面的矮板凳上,拿起铁夹子,一根一根的拔猪头皮、鸡鸭上面的细毛,外头生意好的时候,也出来给朱大娃打个下手。
朱大娃正等着生意上门,却看到向阳花打扮得花枝招展,一步一扭的朝自己的卤肉摊子走过来。由于两个人先前有过那么一段故事,朱大娃每回看到她,总是有些尴尬;向阳花却是满不在乎,来到案板跟前,和其他客人一样,笑咪咪的跟他打了个招呼:“朱大哥,生意好噻?”
朱大娃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晓得啷个放了,但毕竟是做买卖的,生意上门,没得不做的道理,连忙满脸堆笑的答道:“好哦,好哦,谢嬢(谢阿姨)来点啥子?”
向阳花扫了一眼案板上的卤货,道:“给我切半斤核桃肉(猪头肉里的瘦肉)、一根卤兔儿,还有,再来十个鸭脚板儿(鸭掌)。嗯——这就差不多了。”
朱大娃答应一声,割了块核桃肉,拿起秤杆子称了一下,又割了一小块加上去,说:“半斤只多不少。我给你切一下。”
说完,就在菜板上切了起来。向阳花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到他,一双豌豆角眼睛像是要滴出水来。快切完的时候,向阳花忽然压矮了声音,但恰好让屋里的朱大嫂听得到,说:“我说朱大哥也是,这么长时间,也不到我那里去耍了;朱大哥啥子时间有空,到我那里去喝哈儿(一会)茶耍,我才进了点上好的花茶。”
朱大娃听了,顿时脸红筋涨,浑身一震,差点切了手,不晓得啷个回答,背后的朱大嫂却气哼哼的来了一句:“不要脸!”
向阳花也不冒火,笑眯眯的对朱大嫂说:“朱大嫂,这就是你不对了,我格外又没有说啥子,只不过是让朱大哥去喝哈儿茶,你就拿言语伤人。”说着,又拿水汪汪的眼睛剜了朱大娃一下,道。“说不定朱大哥喜欢到我那里喝茶呢,是不是,朱大哥?”
尽管朱大嫂跟朱大娃一样老实本分,但哪个女人对自己男人出去乱搞,心头不恼火?本来看到向阳花妖妖娆娆的样子,肚皮里就有气,又见她明目张胆的勾引自己男人,泥人也起了土性,说话也不好听了,对向阳花说道:“我说你这个人也是,自己不要脸就算了哈,还臊皮臊事(丢人现眼)勾引别个男人,当真脸皮厚到家了哈?”
其实,朱大娃要是有钱找个小房(小老婆),朱大嫂可能还不会说啥子,但跟向阳花这样的女人绞到一路,却让她受不了。向阳花听了朱大嫂这几句话,突然翻了脸,抓起案板上朱大娃才包好的核桃肉,朝朱大嫂砸过去,骂道:“你这个烂婆娘,老子哪里不要脸了,你给老子说清楚,说不清楚,今天老子撕烂你批(逼)嘴!”
接着,推倒案板,扑进去拉扯朱大嫂。朱大嫂看到向阳花掀了自家摊子,也来了脾气,迎到向阳花扑过来,两个女人顿时撕打起来;朱大娃的大娃儿十一岁,看到有人欺负自己老娘,扑上去帮忙;小娃儿七岁,胆子小,吓得坐到地上哇唧唧(形容哭声又大又尖)的哭;屋里屋外,乱成一团。朱大娃站到一边,拉哪个也不是,搓着双手,一时竟不晓得啷个办了,嘴巴里喊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门口很快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有跟到起哄架秧子的:“打哦,打哦,打死那个烂婆娘!”也有上来拉架的:“哎呀,算了,算了,打啥子哦,都是本街上的。”也有几个不三不四的,趁拉架的时候,在向阳花屁股上摸一下,胸脯上捏两把,占些小便宜。向阳花也不管这些,只顾跟朱大嫂撕扯;只是她从小没有做过重活路,嫁到谢家后,更是扫把倒了都不扶一下,哪里是体格粗壮的朱大嫂的对手。待众人好歹拉开时,向阳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脸上遭抓了几道血印子,鼻子出了血;衣裳也遭撕烂了,露出白花花的半边胸脯,披头散发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朱大嫂则好多了,除了颈子、脸上遭抓了几道血印子外,格外倒是没有伤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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