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凌兮点点头，然后笑道，“三伯，您回头寻几个在你们这行还算说得上话的人，跟您一块去拜访下这位老爷子……”
“再把如今这现象告诉他老人家，直说，若是继续这么恶性竞争下去的话，只怕以后做这行的人会越来越少。”
她笑着看向对面的秦松和那识字的管事:“虽然我不懂你们这泥瓦匠的事情，但照着我们做大夫的，要供着药王和医圣的规矩来看，你们做泥瓦匠的，应该也是有属于自己的祖师爷的吧！”
眼看着那秦松冲自己点了头后，她立马接着说道:“照着规矩，无论做什么事的，都得尊师重道，不能欺师灭祖。”
“您只管告诉那位老师傅，若是继续这么下去，能挣到银子的人愈发少了，大家都是为了自家糊口度日，若真是白费力气挣不着钱，只怕也就没人愿意再做这行了。”
“所以您告诉那老师傅，想请他老人家出面，把这些同行师兄弟们都凑到一块儿，大家商议着解决此事，而不是继续任由外人挤兑打压，闹得挣不着银子不说，还自己人离了心，成了仇人！”
“这……”秦松总算明白了一些，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那管事的，见他也轻轻冲自己点了点头，便继续问道，“安儿媳妇啊，你说的这个我是能做到……”
“可我也只能做到请老爷子出山来调停一番，具体该怎么弄，我还是不行啊！”
“具体怎么解决也不难，你只管晓以大义，把这其中的关节和大家说明白，告诉大伙儿，那些心思七拐八弯的家伙们是如何pua你们……哦，我是说怎么挤兑和让你们自己恶性竞争然后从中获利的事情告诉他们……”
“并问清楚，大家伙送礼，压低价格，得来的银子，是否真的能叫人满意！”凌兮继续给他们支招，“若他们承认这么确实不妥后，你只管将这点子说出去……”
她看了看面前的两人，然后继续道:“你们只管说，如今最要紧的，是所有做工的人联合起来抵制这种现象，报价统一，绝不为了一时之气，或是半点利益便自己争斗起来……”
“那些正经要盖房子的人家，多半都是不差钱的，盖房子拨出去的银钱在这些人瞧来，不过是三瓜两枣的，不足挂齿……”
“但管事之人想要从中中饱私囊也是常有的。”
“你们若是咬紧了牙关不松口，他们自然不愿善罢甘休，不一定会把活交付你们。”她继续说道，“想必定会寻得下家，而只要所有下家也是统一口径，他们必然会着急的。”
“需知道，这修整门户皆是大事，若所有人都不愿降价接活，那不能跟主子交代的人便成了他们……”
“明白了……明白了……”那管事的倒是机灵，立马知道了她的意思，“只是，即便真的大家伙都统一了话径，可这些活计最终也只是能一支队伍去做。”
“这样下来，大家伙还是会抢夺生意，陷入死循环的僵局里头的……”
“所以要事先就说明了这事。”凌兮见他说到了重点，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大家说明了情况，那便不如联合在一块，弄个类似于我们医行药王祖师会那样的组织，由各家出个领头的，再请你们那位老爷子做个会长，成立个瓦匠联合会……”
“对每次接回来的活计，公平的进行分配安排……”她笑眯眯的说道，“说的简单点，这次的活计下来了，由东家人去接，其他家打死不往里搅和……”
“下次活计出来了，则由西家去安排……其他家也不多嘴……”她拍了拍手里的灰尘继续道，“这样一来，由各家管事协助老爷子监督，互不呛行抢活，这一来二去的，矛盾自然也就没有了……”
“这……这……”秦松心里别扭，可他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反对，只得在那抓耳挠腮的着急。
好在那识字的管事还算机警，皱着眉头道，“凌娘子，这主意好是好，可您想过没，若大家都想着独吞活计，不愿这么轮着来，又该怎么办呢？”
“那就继续这么互相挤兑，把该属于你们得的银子，继续拿去孝敬那些蛀虫……”凌兮说话很是不客气，“然后干最重的活，任由别人拖欠工钱，拿着随时换掉你们的话，来继续压低价格……”
“不不……”那秦松和识字的管事都听懂了，凌兮的话很明白了，做他们这行的，确实需要团结起来，不然吃亏受罪的，始终都是自己……
“你说的在理，在理，我们回去就寻老爷子说去……”秦松赶忙说道。
“只是，我……我还有句话，想说……”他犹豫了半天，皱着眉头不好意思的看着凌兮又说了一句，“这法子若是说出去了，那些经常被挤得没活做的队伍，自然是乐意的……”
“但我不能保证，那些抢活厉害的主，也能答应跟咱一块啊……”
“哈哈哈哈……”凌兮忍不住大笑起来，她挑着眉毛看向秦松，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三伯，您糊涂了，那抢来的活计，价格一般至少压低了三分之一吧……”
“一样的活计，这原价卖的力气和半价卖的力气会不一样吗，明明可以只做一家便能挣回五十两，为何要干两家去挣那不到七十两的银子啊！”
“两份辛苦付出，换来的不过比是一份辛苦多二十两都不到，有那些功夫，大家伙回家种点地，多攒些粮食多陪陪家人只怕也比这轻松吧！”
她眸光一闪，脸上出现一丝狡黠的笑:“还是说，没活计的时候，这些人都不用回家做田种粮食了？”
这话一出，对面二人顿时宛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是啊，白湾镇本来就不大，有钱人家也不算太多，偶尔来些外来户，也都是普通人。
能接到活的机会并不算太多，一年最多也就四五次。
这些泥瓦匠们最要紧的，还是种田打猎为生，花几个月的功夫，多挣那二三十两的，回头几个人一分，还真不如回家种地来的实在……
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他们二人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来，也发自内心的跟凌兮道了谢，这才开开心心的过去和其他弟兄们分工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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