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头很是折腾人，往往他讲一个知识点，讲到一半突然停下，一定会把程瑾提溜起来完成下一半的概念性讲述。
也幸亏程瑾有独特的记忆力，整本教材都复刻在大脑中，一般都会一字不落的描绘出来， 然后再用通俗的方式阐述一遍 ，小老头才会满意的让她坐下。
每一节课，她都被老头玩的团团转，还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配合着，要不然总得有更多的找补方式加在她头上。
这似乎成了蔡老头的一大乐趣， 也成了这堂枯燥的医学基础课最大的欢乐点。
叮铃铃， 下课的铃声敲响了。
“程瑾！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这是上课还没折腾完， 下课还有未完待续？
大家对程瑾投来了既同情又幸灾乐祸的目光。
“小瑾 ，你先去， 我们帮你拿书， 一会儿去营养餐厅集合 ，今天翟华严请客！”
“好的， 一会餐厅见！”
程瑾乖乖跟在蔡老头后面进了办公室。
桌面上摆放着一份作业 ，是蔡老师要求程瑾单独交过来的。
“这份作业我批完了 ，拿回去好好看看 ，在对我的批注写一份观后感！”
程瑾看着满篇红字的作业，突然觉得眼晕，老师批注的字比作业本身的含字量都多，这也太 … …认真了吧？
“把这份作业也拿回去， 下节课一并交过来！”
程瑾看了看这道题，“关于心脏的剖析！”
这个题目好大呀！ 这可不是一两张纸就能写完的题目呀！
“有问题吗？ ”
“没有！没有！我一定点灯熬油认真完成！”
有求于人， 她哪敢有问题呀！
蔡全璋突然发现这小丫头还有点皮，“怎么，嫌作业多？”
他可听说了，这小丫头参与的事情可不少，要是能把精力都放在学业上，那得多出色。
“基础医学 ，你是不是都学完了？ ”
程瑾也不假谦虚，“是的。”
蔡全璋来了兴趣，“你都学了哪些？ ”
“专业课程也学的差不多了！”
“ 哦？浅尝辄止还是深入研究过？ ”
“理论都通 ，就是缺乏实践经验！”
“ 呵呵！ 好大的口气， 大言不惭！”
程瑾不敢狡辩， 人在屋檐下， 不得不低头。
老头子虽然有点嗤之以鼻，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知道这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孩子。
“还学过什么？ 听说你对中医也很熟识！”
程瑾不知道蔡老头对中医的看法，很多西医人不看好中医，甚至有着天然的排斥，她可不想在请假的关键时刻触霉头。
“ 略知。”
“说来听听，都背过哪些中医药典？ ”
程瑾挑挑眉，看这样子 ，老头子似乎也对中医有过研究。
大着胆子回答：“《本草纲目》、《伤寒杂病论》、《黄帝内经》、《中医内科》、《中医外科》、《方剂大全》 … … ”
蔡全璋吃惊了，这是把中医有名的药店全部看完了，一时倒是有点说不出话来。
咳咳……“ 哦！ 那你到底是喜欢中医还是西医！”
程瑾大囧 ，这老头又在涮着人玩 ，这简直就是死亡必选题。
不管你选择西医还是中医，都有一大堆问题等着你，哪怕你取巧选个中西医结合，相信蔡老头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老师， 学生所学尚浅， 不知怎么作答才是正解 ，在学生看来 ，殊途同归 。当然老师学识渊博 ，涉猎广泛 ，你吃过的猪肉比……不对不对，您走过的桥比学生走过的路还多 ，还请老师给学生解惑！”
蔡全璋手痒痒，好想拿起旁边的书板敲敲对方的脑袋。
但看着眼前聪颖不古板的学生，想想当年的自己不折不扣、意气风发，现在徒留苦中作乐。
长长的一声叹气后，蔡全璋开口：“我出生于中医世家 ，祖上还出过两位御医， 我的家族在当时杏林界很显赫， 我和家族的兄弟姐妹一样，从小就学着辨识草药，背诵着各种的药方 ，随着西方列强进入中国，也带来了许多洋思想，新文化运动后，西医的快准狠更对上了中医的慢郎中，我的家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等到我十几岁时 ，觉得家族是对我的禁锢，我想要求新求变，想要进步，我果断放弃了中医，投身西医，每当学到一种新术式，我都会认为是医学的革新，西医才是走在医学前沿的 。家族曾以我为痛点，视我为叛徒 ，我却认为自己是明智的，是最上进的，但是我的一些中医思想是根深蒂固的，纯粹的西医人对我有诸多挑剔，很多年我都是自己在跟自己较劲，也迷茫过，到现在时过境迁，我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是爱中医还是爱西医了，很可笑吧！”
对着一个接触不多的晚辈，蔡全璋不知不觉聊起了往事，他知道这是自己起了惜才之心。
这老头带着苦涩的剖析 ，倒把程瑾整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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