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顾不得抹去脸上茶水，再拜道：“陛下息怒，听老臣将话说完。”
“好，你说。朕让你说。”
老国师周启拜了拜，道：“臣算得一卦，卜辞是‘红颜祸水，贻害苍生’，大凶啊。”
“一派胡言。当初，你占卜之时，朕和父皇都在，卜辞明写着‘苍天护佑，河清海晏’。”
“是老臣之过。陛下有所不知，当时我们只看到了卜辞的前半部分，后来才发现还有下两句。当时，正是需要鼓舞军心之时，臣怕卜辞有误，便隐瞒不报。我军大胜之后，臣便不再提及此事。后来，清晏公主周岁生日，臣又算了一卦，仍是‘红颜祸水，贻害苍生’啊，老臣算了又算，仍是一样的卜辞。这是上天的警示，‘祸水’指的就是清晏公主，若是正常人，怎会怀孕一年多才降生，如此不明来历之物，谨慎起见，为了天下苍生，臣不得不私自做决定，趁着公主尚年幼，把她杀死，永绝后患。”
“简直胆大包天。”
“陛下，为了天下苍生，请陛下务必远离祸水，远离清晏公主，方是正道。”老周国师俯首再拜，说得激动非常，慷慨万分，希望风玥帝能够及时醒悟，悬崖勒马。
鸦雀无声，风玥帝有所触动，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此时，清晏公主跑进大殿，哭着喊道：“陛下，臣妹冤枉。”
“清晏，你怎么来了。”
“陛下，臣妹什么都没做，就被老国师扣上了祸国殃民的罪名，臣妹冤枉，请陛下为臣妹做主。”清晏公主跪在老周国师旁边，哭得梨花带雨。
“你这妖女，休要再迷惑陛下。”老国师周启骂道。
“周启，给朕住口。朕在此，岂容你诬蔑清晏。”
“陛下，此妖女来历不明，未必是清晏公主，请陛下明察。”周启一直就怀疑这个公主的真假，如今点破，是一点都不给自己留后路了。
“陛下，臣妹冤枉。”清晏公主泪眼婆娑，无辜可怜模样。
“朕说是就是，你就是朕的清晏公主。你右手的疤，是朕当年不小心划伤的，还有河清海晏宝剑，是公主的信物。你就是朕苦寻多年的公主。退一万步讲，就算朕认错了，陆孟寅也绝不会认错了清晏。”
周启拜道：“陛下和安王殿下都被这妖女迷惑。陛下与这妖女不清不楚，百姓早就议论纷纷了，说陛下……”
“说朕什么了？”
“说陛下被美色所迷，有违伦常，有违君德。”
近日，不知从何处起，就开始有谣言传出来，说风玥帝与清晏公主乱伦，有违天道，西北蝗灾，妖族作乱，就是陛下乱了伦常，上天都看不下去，降下天谴。
“反了反了。这些屁民，朕是对他们太过仁德，竟敢议论起朕的不是。来人啊，再有造谣之人，统统抓起来，论罪处罚。”
“陛下，民心不能失啊。”周启苦苦相劝。
清晏公主楚楚可怜地道：“皇帝哥哥，都是臣妹的错，臣妹不应该回来的，不应该喜欢皇帝哥哥，臣妹不想皇帝哥哥为难，这就收拾东西远远躲开，再不给皇帝哥哥添麻烦。”
“清晏，不是你的错。朕不会离了你，更不会委屈了你，朕要封你为后。”
此话一出，闻者震惊。
幸福来得太突然，清晏公主径直怔住了。
“陛下，万万不可。”老国师周启高呼道，匍匐地跪着。
“老国师，朕念在你功在社稷，一再忍让，你却不知好歹，步步紧逼，处处与朕作对，非得让朕治你的罪不成。”
“陛下，若老臣一死，能让陛下清醒，微臣死不足惜。微臣今日便撞死在这殿上。”他声音悲壮，话音未落便决然起身，头触朱红大柱。
御前侍卫眼疾手快，急忙拉住，不过，额上仍撞出了血口子，鲜血淋漓。
清晏公主吓得跌坐在地上，风玥帝走下来，把她搂在怀里，一个劲儿地安慰。
“来人啊，国师年老糊涂，失了心疯，出言中伤公主，以下犯上，即刻打入地牢，面壁思过。”
清晏公主弱弱地开口：“陛下，老国师不过一时糊涂，还望陛下不要生气，他都伤成这样了，若是在牢里有个好歹，天下人会说是臣妹害的，不如让他回家休养吧。”
“清晏果真长大了，如此明事理。”风玥帝欣慰一笑，“周启，你看看，清晏不但不怪罪你，反倒替你求情。朕念你年时已高，是为社稷，姑且饶你这回，就依清晏的，回家休养。”
“陛下，臣所言句句肺腑，请陛下务必三思，不可负了天下，苦了百姓啊。”周启匍匐再拜，满面鲜血顾不得擦拭，悲怆不已。
风玥帝根本不理会，抱着清晏公主，往后殿去了。
一下子整治了两名大员，朝野震惊，人人自危。
风玥帝要册封清晏公主为后的消息不胫而走，众人议论纷纷，都说风玥帝是被迷了心窍，天下危矣。
***
再说司蔷和杨依，在牢里好吃好喝，趁着无事，一起研习《澡雪经》，遇到那些精神奥妙的她们一时没法参透。尽管如此，杨依的修为更进一层，司蔷感觉心境明澈，身轻如燕，功夫上了一个台阶。
明庶谋划着要怎么整治司蔷，才能消心头之恨，便悄悄地在她们饭菜里下了毒。杨依从小跟着二师姐丁香身边学艺，不像七七的半吊子，二师姐的本领，杨依学了起码五成，饭菜打开来，闻了闻便知有毒，不过是泻药。
“有毒，别吃。”杨依忙拦住。
“我们不是有解药吗？没事的。”司蔷有恃无恐。
“是药三分毒，还是别吃了。”
“我身体好，不过是多跑几趟厕所，没事的。这次不吃，还会有下次，让她消消气也就罢了。”
“你身体好？”杨依不可置信。师门上下，谁人不知，这位小师妹小时候受过伤，身体一直不好，即便多么努力，修为一直平平无奇。可是，这几日相处下来，她觉得小师妹的修为可谓进步神速。
糟糕，差点露馅。司蔷脑子一转，笑道：“真的，我现在身体很好。可能是上次中毒，打通了任督二脉，从此以后身体好得不得了。”
杨依没多想，说道：“你吃我也吃。”
“别，你身子骨弱，吃坏了我要心疼的。听话，我还仰仗你照顾呢。”
杨依再次败下阵来，只得把解药给司蔷。她服过解药之后，便把饭菜吃了个干净，过了一盏茶功夫之后，就假装喊肚子疼，要上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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