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宁琥盯着周堇白问道。
周堇白拿着手中那张草稿纸，站到了宁琥的身旁。
他把手中的草稿纸铺放在阳台的台面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宁琥的戒备和警惕，周堇白望着宁琥的双眼，试图用眼神告诉他，自己绝对没有恶意，也没有嘲笑或者鄙视这张错题的演算。
直到宁琥的神色在他的安抚下，渐渐放松下来。
他才耐心的解释道：\"这个题型还是挺经典的，估计期末考试能出道大题，需要我给你讲讲吗？\"
宁琥的目光在周堇白和阳台上的那张草稿纸上流连许久。
最终还是趁周堇白没有防备，一把抽出了他手下的那张草稿纸。
宁琥慌慌张张的把那张纸团成了一团。
“哎呀，我就是瞎写的，睡不着我算着玩玩，平时我上课什么样你又不是看不见，反正我觉得我挂科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事了，再说了，这些破玩意以后我也用不上，我又没有家业要继承，赶紧睡觉去吧，别雕我这块朽木了啊。\"
宁琥两手抓着周堇白的肩膀，把一直目不转睛，盯的他心里发慌的人给调转了个方向，随后一步一步推着他往楼梯上走。
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现场编造一个草稿纸半夜成精了，疯狂自己演算的灵异故事了。
看见了就看见了呗。
他做题助眠不行啊？
就算宁琥心中有那么一点微弱的期盼自己能顺利通过考试的想法，但他太擅长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无能，为自己开脱。
玩笑也好，真心话也罢。
他只想用这种办法把别人对自己的期待降到最低。
顺便再用这种不断重复给别人的话术来暗示内心深处的自己。
否认自己，贬低自己。
仿佛就是在说，没关系的，宁琥，以你的能力，这件事情你一定做不好的，你做不好是情理之中的，你做不好不会让任何人失望的。
因为你在所有人心里都是个坏小孩。
没人对你怀有期待。
这样的话，即便是失败的结果，宁琥也只会对着早已经一脸了然的众人傻乐几声。
说一句\"你看，我就说吧，我肯定做不好的\"。
但如果结果超出了他早就在众人心中铺垫好的预期。
那宁琥也会红着脸，挠着脑袋回上一句\"哎呀，就是运气好了点嘛，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厉害...\"
如果期待值在100，那么90分就是失望。
如果期待值在50，那么60分就算是惊喜。
但其实只有宁琥自己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运气这种东西。
他对于每一件事情都表现的满不在乎，但在私下里总付出了和别人同等，甚至更多的努力。
因为他笨啊...
因为他总是搞砸事情啊...
所以他总要比别人要更努力一点，才不至于成为总是拖别人进度的笨蛋。
\"为什么还没考试，挂科就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了？\"周堇白的不解的询问声响在了宁琥刚刚喋喋不休的回音还未散净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的清亮。
宁琥闻言推搡着周堇白行走的动作一顿。
周堇白一只脚都已经踏上了通往八楼的楼梯，感觉到背后的力道消失后，他也终于找到了机会转身。
周堇白转过头，看着被他的问题难在原地的宁琥。
他再一次的重复道：\"为什么事情还没到最后一刻，就要先说自己做不到呢？\"
为什么吗？
宁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第一次这样做是什么时候？是因为什么？
宁琥已经记不起来了。
但大概应该是，他在家里人和老师，还有邻居、亲戚、朋友们的脸上一次次看到失望与鄙夷开始的吧...
他还记得那些让他永远也忘记不了的话。
\"别再在宁琥这孩子身上浪费时间了，不行初中也别让他念了，赶紧进城打工贴补家用算了。\"
\"哪有孩子像宁琥这么笨的啊，回回考试都考的这么差，我家姑娘都说这次小考可简单了！班里满分的一抓一大把呢！\"
“哎呦，宁老二他家真是倒了霉了，摊上宁琥这么个孩子，学习不行，脾气还大，天天在学校挑事。”
“你都不知道那老宁头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是管不住那小子，要我说啊，这小孩长大到了社会上，那也是个渣滓败类，说不准啊，哪天警车就开他家里去了...”
\"宁琥是我教书这么多年，遇到的最头疼的学生了，你说长的唇红齿白的，怎么天天净给我惹事，这不又给校长的车胎给扎了嘛！怎么抓着的？那还用抓啊！全校也就宁琥能干出这种事了！\"
\"宁琥！你天天这么鬼混，你对的起你奶和我，还有你爸你妈吗！怎么学个习就这么难！别人都能做到！就你做不到！你别找借口了！我们老宁家养出你这么个玩意儿，算我们家上辈子造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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