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牙打量着禾竹的脸色，笑着说：“怎么这副表情？想到什么了？”
看她这表情应该已经猜到了什么，叶牙只是故意逗她。
禾竹心里忌惮，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若他没有想到这方面，自己说出来，会不会算是提醒了他？
她一时答不上来，害怕极了，心乱如麻。
“走。”叶牙推了她一把，让她走在前头。
“干什么？”禾竹走了两步就停下来了，回过头看着他，“你是怎么打开虚空的？如何知晓的？”
“此处虚空乃沈符弦一手创立，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他都能打开。我自然是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唯有利用黎明神剑，才能打开，还得多谢你了。”
黎明神剑是沈符弦的心爱之物，有沈符弦的气息，与虚空之间的连接更为密切，也更容易打开虚空。
禾竹“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原来靠你自己的力量，也是打不开的，还以为你多牛呢，连阿弦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叶牙双手负在身后，眯起了眸子，怒道：“沈符弦再怎么样，也成了一具尸体，至少本王还活着。再言之，若没有心口的这把剑，本王照样可以打开虚空。”
“阿弦是为了守护人妖两界千千万万的人民，才会选择与血魔同归于尽，他死的伟大！你身为妖王，什么都不做，只知道炼丹，一直活在阿弦的庇护之下，还是比不上他的一根手指头！”
“闭嘴！”叶牙怒喝了一声，抬手指着她，“再乱说话，小心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禾竹不怕，仰头对上他满是怒意的目光，“可是，阿弦从未将你视作敌人，甚至十分信任你，你为何要与他过不去？”
叶牙瞪圆了眼睛，怒道：“那是因为，一直有一个人在本王的耳边，告诉我沈符弦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强，我又如何如何比不过他！真的受够了，本王受够了！”
叶牙自小就沉迷丹道，懒于修炼，对他来说修炼是枯燥无味的，唯有将不同种类的药材搭配在一起，炼制成各种各样的丹药，才是有趣的。
但身为妖王继承人的他，怎可如此不务正业？
丹方被母亲没收了，丹炉被父亲砸了，各种药材被一把火烧了，被逼着学习各种功法、招式。
从那一天起，叶牙就是没有灵魂的，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他听过最多的话便是父母的指责。
“沽南尊上镇守两界和平，你需要向他学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务正业！”
“你看看你，一天到晚不知道好练功，比不上沽南尊上的一半！”
“你这个样子，如何成为妖王，如何成为妖界之主？”
“今日沽南尊上又斩杀了数名企图侵犯边界的大妖，而你呢，连最简单的凝气之术都不熟练，废物！”
“沽南尊上是妖界的神，而你叶牙，就是个爬虫！妖王之位给你，也是浪费！”
叶牙突然好恨，恨那个远在沽南楼的人，他明明没有见过他，但恨意已然滋长。
禾竹得知他的过去，只觉得不可置信，她摇了摇头，低声说：“可是，阿弦并没有做错，他只是做了他分内的事，你应该恨的不是他！而是剥夺你人生的父母！”
“是，我恨他们，所以后来杀了他们。”
叶牙眼里寒光闪烁，嘴角挂着嗤笑，犹如自地狱而来的恶魔。
父母的反对，让他对于炼丹更加疯狂，每日都躲起来偷偷练。
他发现丹药也能让他的修为进步，后来终于成长为父母认可的妖王继承人。
在他继承王位的那一天，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
父母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唯有一双眼睛还死死瞪着叶牙。
他们自己养大的孩子，此刻就是恶魔的化身。
叶牙哭了，跪在他们面前，握着父母的手，声泪俱下。
他说：“你们不知道吧，我这一身修为，都是丹药给的，用你们最讨厌的方式，杀了你们……”
他又哭又笑的，样子可怕极了，在父母瞪圆的双目中，他笑得愈发猖狂。
禾竹一直以为叶牙只是脾气有些奇怪，没想到人这么可怕……
怪不得能跟东里炎彬同流合污，他俩都杀过自己的至亲。
“是不是想不到，我居然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叶牙双手握着禾竹的肩膀，脸上有得意，有疯狂，像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你说话呀，说话！”
见禾竹始终不言不语，叶牙大吼了几声。
禾竹不耐烦的拿开他的手，“别碰我。”
她脸色沉静，看着叶牙疯狂的样子，心底也起了一丝凉意，“你就没有后悔过吗？为了炼丹，你众叛亲离，现在妖界生灵涂炭，你真的就没有过一丝不安吗？”
叶牙突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说后悔，他最后悔的事情，便是杀了王妃。
他与王妃之间，并没有多么荡气回肠的感人故事。
在他继任之后，妖王宫里便有几个女人，那是父母生前就给他选好的，一来是为了繁衍后代，二来是为了男人的那点消遣。
王妃是那几个女人当中长得最漂亮的，叶牙自然是一眼就相中了。
不管是长相、身段还是谈吐，都很合叶牙的心意。
他对于女人的需求也不是很大，有了王妃的陪伴，便遣散了其他女人，一边炼丹，一边处理政务，偶尔也会与王妃耳鬓厮磨。
王妃顺从听话、温婉可人，相貌又是极其漂亮，久而久之，叶牙也贪恋的时候。
贪恋多了，相处的时间也就多了，偶尔的谈话中，王妃会提及那个远在沽南楼的男人。
在妖界，虽然很多人没见过他的尊容，但他的名字、他的事迹，定是人人都知道的。
王妃也曾向往过，想要看一看，沽南尊上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但入了妖王宫之后，她就断了这心思，只是偶尔会提起。
这是叶牙不能容忍的。
那一次他大发脾气，砸了妖王宫的所有家具，差点儿把王妃活活打死。
最后她侥幸活下来，是因为她说出自己已怀有身孕。
“家暴男！”禾竹对他翻了个白眼，“只是那时候还没有立下妖律，不然就应该把你抓起来坐牢。”
叶牙觉得可笑，低头看着她，“你一直都这么可爱吗？”
妖律？
束缚得了旁人，可束缚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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