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却不赞同，激动地插嘴。
“师傅，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还不如让温姑娘跟着我们开医馆呢！”
不等辛柚宁否定，温舒就露出几分难堪神色，委婉表示拒绝。
“我、我胆子小，见不得血光，何况母亲和哥哥也不会答应。”
丁香还要游说，就被辛柚宁摇头制止了。
不是她认为温舒只有嫁人，才能改变命运。
江南和沛阳不同，越靠近中原的地方，礼教就越森严，江南一带稍有身份的人家，女儿受的教育多是女戒、女红、持家之道，根本就没有独立谋生的能力。
谋生？那是下等女人才考虑的事。
辛柚宁的医馆虽然开得很成功，看起来风光无限，可江南这些贵族暗地里都嗤之以鼻，要是选择娶正妻，肯定不会选辛柚宁这样的。
一个女人，到处抛头露面，给各种人看病，成什么体统？
辛柚宁自己内心强大，根本不在乎，可温舒不一样。
温家虽然破落，却也绝不会支持女儿走这条路。连温舒自己，都不敢如此离经叛道。
“柚宁姐姐，我想进宫！”
温舒这个惊悚的发言，连辛柚宁也没料到。
见她露出诧异神色，温舒补充道。
“我爹虽已过世，可因为表哥的关系，也曾被封了个六品的虚衔，所以我是有资格选秀的，我表哥虽在党争中落败，被诽谤为当朝第一大奸臣，可却从不曾失去皇上的信任，据说他失踪之后，皇上当众怒斥太子……”
没了晏夙离，温家就没了靠山，唯一的继承人温泰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指望他振兴家族，简直是痴人说梦。
若温舒能进宫，得到朝文帝的宠爱，就能给温家带来荣耀和庇护。
辛柚宁没想到性子软弱的温舒，居然有勇气走这条路。
“你想清楚了？只是姜落云和余秀莹两个人，就能把你搓圆捏扁，宫里可有成千上万个姜落云，你恐怕还没见到皇帝，就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辛柚宁不是要给温舒泼冷水，只是她太纯良了，根本不适合尔虞我诈的后宫。
而且……温舒才十多岁，朝文帝都五十多了……估计满脸鸡皮老态龙钟，换作辛柚宁这种颜狗，完全无法接受。
温舒似乎并不害怕，她笑道。
“苏公子什么都告诉我了，他说他能教我，他们沛阳苏家，在这方面可以说是行家。而且他宫中的姑姑已经快封贵妃了，一定会提携我的。”
听说苏岱安慰了温舒一夜，辛柚宁终于知道他是怎么安慰的了。
难怪没看见苏岱，他不仅把自己揭了老底，还把温舒带歪了，难怪不敢来见自己。
正说着，里屋菖蒲和青鸾喊道“温泰醒了”。
温舒闻言，连忙命丫鬟去通知温夫人，亲自进去看哥哥的情况。
丁香恨铁不成钢的对辛柚宁道。
“没想到，温姑娘想来想去，最后居然决定进宫，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和一群女人争夺一个老男人的宠爱，不觉得很悲哀吗？”
“人各有志，何必强人所难，唯有尊重祝福吧！”
不多时，温夫人就赶过来了，温泰满身血迹被抬回来时，她当场吓晕过去，下人们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汤水，折腾了一夜，听说儿子断手接上了，这才回过气来。
温夫人见到辛柚宁，连一句招呼都没打，只是冷淡地擦肩而过。
倒也是意料之中，温泰这么不成器，和父母的溺爱也脱不了干系。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辛柚宁剁了她宝贝儿子一只手，温夫人能给辛柚宁好脸色才怪，没和她拼命，都是温舒苦苦拦着了。
温家的事至此也算告一段落了，燕瑛还在双虹阁，辛柚宁不能离开太久。
出了温家，辛柚宁爬上马车，就发现苏岱早已坐在里头，他搔了搔鼻子，似乎有点心虚。
丁香等人见状，很识趣地上了另一辆马车。
车帘一放下，苏岱立刻靠过来。
“宁姐姐，你别生气，我可没撺掇温舒……是她自己非要进宫，我若不帮忙，她只怕死得更快！再说了，她娘家没有根基，即便嫁进高门，也只是看人脸色，不如自己博一个前程……”
辛柚宁把他几乎搭在自己肩上的脑袋往外一推。
“又不是我要去伺候糟老头子，我生什么气！只是觉得温家挺悲哀的吧，一个家族的前程只有靠牺牲女人才能实现。”
苏岱默了默，突然坚定道。
“你放心，今后我苏家的前程，不会再落在女人肩上，这几个月，我正在设法让江南航运也纳入苏家囊中，将来无论面对什么，我也绝不会牺牲自己的女人！”
眼见话题走向逐渐暧昧，辛柚宁无视苏岱灼热的目光，故意惊讶道。
“原来你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是在做正事呀，不错不错！对了，我们这次算是砸了长乐赌场的场子，背后的姜家必定咽不下这口气，你当时当众一掷千金，他们恐怕会查你的来历，你得让苏家人做好应对的准备。”
苏岱冷哼一声。
“我才不怕！我早派人去查过姜家了，虽然已故的姜夫人行端坐正，可她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些年仗着燕家的势力，没少为非作歹，难怪会养出姜落云那种女儿。”
虽然不畏惧姜家，但苏岱还是在中途下车换马，去城中各处巡查苏家的买卖。
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姜家在洛洲也是有头有脸的，苏岱作为苏家少主，还是得谨慎些。
辛柚宁刚回到双虹阁，还来不及回屋去看燕瑛，就被突然出现的燕璃一把拉进梅林。
“你和我祖母说了什么？”
燕璃在外头装模作样搜寻了燕瑛一夜，刚回府就被燕老太君拉住一顿哭，父亲燕标也是一脸疲态，神色复杂。
“我不管你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恶癖！都得给我治好！妻也还是得娶！起码要给燕家长房留下子嗣！”
“璃儿啊！这次你就听你爹的劝吧！你要还喜欢男人，大不了偷偷养几房男妾……”
面对燕璃脸色铁青步步逼近，辛柚宁干笑后退。
“二爷不觉得这样挺好的吗？起码在郡公那里，你改善了眠花宿柳的名声，今后二房要是再诬陷你，郡公也不会信了……”
“所以辛乡君的意思，断袖还算改善我的名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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