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今天早上吃什么的不是路明非，而是渡边。
事实证明，她考虑事情总是十分周到，在订旅店的时候就选择了附带的早餐服务。
“一份和式，一份西式，你选哪种？”渡边坐在茶几对面，老神在在。
路明非看着桌子上的两份食物，它们被分别装在两个大的餐盘里，其中一个餐盘上盛放着烤鲑鱼，色泽金黄，香气扑鼻，搭配上腌黄瓜和味增汤，还有标志性的米饭；另一个餐盘上则要简单许多了，两片面包，一个煮熟的鸡蛋，还有一杯热牛奶，旁边还有一块可供涂抹的黄油。
“我还是吃这个吧。”路明非还是选择了面包和牛奶。
倒不是因为他更喜欢吃西式的早餐，只不过这一盘离得近而已。
“你喜欢就好。”渡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鲑鱼放进嘴里，然后混着饭一起咽了下去。
“清水那边怎么样了？白石没出事吧？”路明非问。
“一切正常。”渡边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桌上，“不过，又抓到了两个凌晨出现在家门口的嫌疑人。”
“清水抓到的么？”路明非问。
“她用力过猛，把两个人都送进了医院，还好没有出人命，只是一点皮外伤。”渡边淡淡地说，似乎对此也是司空见惯。
“那家伙原来是个暴力狂吗！”路明非一时之间无法把清水和“暴力”两个字联系起来。
“还没从她开车的习惯上看出来么？她是那种表面上一声不吭，却会如同火山一样突然爆发的人。”渡边很自然地说出了自己对她的印象。
完全看不出来……
这种人最可怕了！
“说回那两个跟踪者吧，还是和之前的一样么？”路明非轻轻敲碎了鸡蛋的蛋壳，剥开之后露出里面的蛋白，悄然转移了话题。
一阵属于鸡蛋的香气飘散在空中。
“一模一样，简直要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同一个流水线工厂生产出来的不同批次的产品。”渡边在手机上点了几下，调出了新出现的两个人的档案。
路明非扫了两眼，就没有再看。
的确如渡边所言，这两个人和之前出现的跟踪者特征完全一致。即使扭送到警察那里也多半是24小时之后就会被释放。
大概正因如此，清水才会动手吧？
——反正神社在这方面的确是有点特权的。
“从这些人身上总是找不到头绪啊。”路明非想到这里就觉得头大。
这些人如此难缠，就像是他们身后有一张无形的网将之全部连接起来，而坐镇中央的蜘蛛却在阴暗的角落里嘲弄着光明之下漏洞百出的正义。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渡边将最后一口鲑鱼塞进嘴里，拿上餐盘里的热毛巾擦了一下嘴，整个过程精准而优雅，宛如一台精密到了极点的机械。
路明非觉得她有时候的确像是机械，但有时候她又会流露出只有人类才能具有的情感。
难不成这个世界真的有所谓的炼金术，而渡边就是那个从贤者之石中走出的活人偶？
抛开这个想法的同时，路明非也随之起身。
他的餐盘比渡边空得还要早，毕竟他可没那么讲究。
“教授在嵯峨山上等我们？”他问。
“说好了的，井口已经通知了他，乡仓教授没有拒绝。他还拜托井口向我们转达了歉意，因为他的确抽不开身。”渡边回答。
“他为什么会抽不开身？这点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路明非很不理解。
“乡仓教授的原话是他的保护性发掘工作正在最关键的时候，一刻也不能离开嵯峨山的2号坑。”渡边显然对此记忆深刻。
“嵯峨山上到底有什么？”路明非没想通。
“这点教授没有透露，井口也从来没有从导师那里听到过，说到底，整个发掘行动说不定都是乡仓教授一个人在干。”渡边推测。
“可能吗？”路明非这次真的吃了一惊，“一个人就能搞考古？光是挖土感觉都得花不少功夫。”
“一般情况下当然不可能，不过，这里可是旧东京……一切皆有可能。”渡边说完，又补了一句“我吃饱了”，才从蒲团上起身。
她今天仍旧是巫女的打扮，红与白之于她就像是生命一样重要。路明非从来没有见过她除此以外的打扮，他偷偷问过清水，清水说她也没有见过。
自从她进入神社以后，就是作为巫女来培养的，经常穿着巫女服这件事本身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要做到她这样一年四季不管刮风下雨都打扮成巫女却也不是一件寻常的事。
至少清水就没听过其他巫女有这么干的。
“一切皆有可能……这句话很像是哪里来的广告词啊。”路明非的烂话又脱口而出了。
“哦，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旧东京真的拍过一个宣传城市的MV。”渡边收回了桌子上的手机。
“还真有？”路明非跟在渡边后面，“里面不会真有这句话吧？”
“那倒是没有，不过有句别的。”渡边像是在故意吊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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