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爱吃鸡，农村里囤的鸡肉最多。有不少已经腌入味的奥尔良整鸡，放进烤箱烘完就能吃，另外还有一大袋鸡腿鸡翅。
但她想到今天鸡鸭已经上升成了村民心中的灾年信仰，这个时候再吃鸡肉好像就不合适了。
最后她在冰箱翻了半天，决定做红烧肉。
他们自己家九口人，分了家的公婆那里还有十来口，加上小东今天刚拜的师父一家，林桑算了算人数，取了大半出来。
都是靠近猪肚的下五花，肥瘦相间有六七层之多，做成红烧肉，口感鲜嫩不柴，一口下去能爆汁。
肉炖到一半，浓郁的香味简直无孔不入，哪怕林桑照旧将门缝窗缝都塞得严严实实，逃逸出来的神仙香味差点将饥肠辘辘的孩子们送走。
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最专注的小东都不例外。
小东今天跟师父请教了一些问题后，他想通一些关节。
在弟弟妹妹帮助下，师父家那样的劈柴机器三两下做出来了，还在院里增加了一个蔬菜暖房。
因为在荒年，为了省水，林桑出了一个主意。
“能不能做一个集水器，将平时洗漱用的水搜集起来，用来浇菜？”
东子挠挠头：“娘，我试试。”
到了傍晚，他不仅做出来，还超常发挥了。
小东用林桑买回来的那只豁口大陶罐集水，用竹管饮水，还做了一个活塞。
这些水集在一起，等需要浇水的时候，活塞一开，竹管从高到低，能挨个给布筐浇水。
整个暖房一分为二，喜寒的蔬菜在左边，喜暖的放右边。不同的是，右边四个角落，各燃着一小棚碳。
棚子上层是菜筐，下层分别关着鸡鸭鹅。
林桑相当满意，她看还有空间，索性提议：“我们再养些兔子吧，反正家里有叶菜，有胡萝卜。”
小中第一个表示赞成。
“好啊好啊，家里如果养兔子，我负责每天喂它们，这样以后就有兔肉吃了。”
他念念不忘前些天那瓮兔肉的滋味。
那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肉吃到想笑又想哭。
林桑拍他一下。
“你只知道吃肉，我们这次少养些肉兔，多养长毛兔。”
“这有什么区别？”在小中看来，肉多还是毛长都不要紧，有吃的就行。
小北拍着手：“我知道我知道，上次那张兔皮娘硝了，说能做一顶帽子，还有兔毛，娘说攒起来可以填衣裳用。”
就你知道得多，小中撇撇嘴。但他觑了娘一下，不敢抢白小北。
林桑看了熊孩子一眼，对大家点头。
“小北说得不错，兔毛可以填衣裳，还能纺线，我们多养一些，以后不光家里人不缺衣裳了，剩下的还能拿出去卖。”
一听说养兔子不仅有肉吃，还能卖钱，小南第一个赞成。
他赶紧拉过大哥。
“哥，你数数看，剩下还有多少位置，能放多少只兔笼？”
小南觉得多多益善，林桑插了一句：“那就鸡鸭养地上，兔子笼架在上头。这样既节省了炭，又省下空间。”
这个主意好，兄弟两个说干就干。
娘自从明白过来后，好主意层出不穷。看来除了课本上的，要跟娘学的还有很多。
以前人人都说他爹十四五岁就考上秀才，还是案首。要不是朝廷后来停了科考，举人想必也不是问题，爹是十里八乡最了不起的人。
兄弟俩现在觉得，娘也越来越了不起。
虽然现在是荒年，明年的年成如何还很悬，但有娘在，他们觉得安心踏实。
娘连村里所有人见了都绕道走的赖子一家都能收拾，他们觉得往后不管发生什么，娘总是有办法的。
而且一家人越来越齐心协力，媳妇和妹妹们今天做了许多布筐，编的草席也很好用。又厚又密实，棚屋的保暖效果更好了。
小东心里憧憬着，手脚越来越麻溜。兄弟两个刚盖好草棚，屋里就在喊他们吃晚饭。
“大哥，吃饭去，我早就闻到香味，都快馋死了。”
小南拍了哥哥肩膀一下。
他不知不觉重现了娘亲的动作，不知不觉也像娘亲一样，越来越欣赏尊重大哥。
小南以前总觉得哥哥不如自己机灵讨人喜欢，但大哥最近展示出来的才华让他佩服。
可大哥还是那个大哥，没有因为这些而自得，对弟弟妹妹还是一样好。
小南突然明白，自己之前的路走窄了啊。
小东也在狂吞口水，他用最大的意志力将手里的活最后收尾。
“娘今天又做新鲜东西了？一定又是从镇上学来的，你等等我，马上就好。”
他打完最后一个结，将大白鹅放在棚口当保镖，兄弟俩一头扎进满屋的浓香里。
屋里也点上了炭盆，桌上的菜还在氤氲冒着热气，冬日的寒夜看得人不由鼻头一酸。
这几个菜里有三盘是今天棚里的蔬菜，还有一个韭菜炒蛋，一盆番茄汤，灯光下都亮亮的冒着诱人的光。
最显眼的是桌子正中间一大盆黑红发亮的肉块，那阵阵销魂的香味就是这肉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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