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
云澈淡道：“郡王有经世之才，这些年来，朝中的事务看似姑母全权主理，实则郡王亦操心不少。”
“郡王在朝臣之中所受的拥护，甚至比姑母要高得多。”
“因为他是男丁，受那些想要拨乱反正的老派朝臣支持，他又是公主的儿子，也受公主这一派朝臣的欣赏。”
“他还是最了解姑母的人……”
云澈淡淡地笑着，眸光之中却是半点温度都没有，“他知道姑母这些年在朝中的错处，知道姑母的政敌，知道她的软肋，知道一切。”
“他还有必须和姑母作对的理由。”
那就是沈南雪。
如果云灏不迈出那一步，沈南雪必死无疑。
沈南潇听出了他话中之意，心中亦忍不住震动起来，“那现在……我们能做什么？”
云澈说：“神弩营无人统管了。”
“我去请旨统管神弩营吗？”
“不是你。”云澈淡道：“是纪将军，女皇不太会把神弩营给你的，但她有八成可能会交给纪将军。”
“纪将军是女皇当年亲自提拔起来的女武官，女皇本就爱惜她……若我猜的不错，当初如果纪将军能一直留在天策营中，再过些年，她便是做到天策上将也极有可能。”
“只是纪将军年纪太轻，受人唆使，让女皇对她失望，所以才免职赐婚。”
“如今情况又已不同，纪将军前去面见女皇之时，若态度足够诚恳，能打动女皇，必定可以接手神弩营。”
“可是……”沈南潇面有难色，“她怀孕了。”
“……”
云澈默了一瞬，“什么时候的事？”
“就最近，她说看过大夫了，怀孕两月，但是最近南雪那边不太顺，母亲的身子也不好，所以这事还压着，没跟家里说。”
云澈问：“孕期反应如何？”
“反应、反应……”沈南潇皱起眉毛来，想了半晌才说：“好像也没什么反应吧，吃吃睡睡都挺正常的，隔三差五还骑马射箭。”
“那或许她就是这样，没有特大反应的孕妇……”云澈沉吟片刻，说道：“算了吧，还是身体要紧，神弩营并不是最关键的，不捏在手上也无妨。”
“那什么是最关键的？”
“朝臣的支持和拥护。”云澈徐徐说道：“然后便看，女皇还能撑得住多久。”
按照云澈给女皇诊脉的情况，她的身子没几日时光了。
亲近和抬举云澈催化夺嫡，应该是想在最后看看镇国公主的胸襟气度？
女皇始终不曾立储，未尝不是对镇国公主无法放心。
此时若有更能让她放心之人，受朝臣尊敬拥护，地位稳固，能力无双，那么女皇还会一定坚持镇国公主这个选择吗？
……
三日后，有大臣联名上奏本，细数云灏多年来卓越政绩，请立云灏为太孙。
此举瞬间震动朝野。
这么多年来，镇国公主一向是皇储的热门人选，所有人都几乎是默认，她将来要继承大统。
云灏是她唯一的儿子，以后自然也是皇储。
只是这一回，却是直接越过镇国公主，推云灏上位，如何能让朝野不震动。
之后几日，陆续有朝臣检举镇国公主这些年来在朝中政事上的错误决断。
如赈济灾民之时御下不严，导致官员对赈灾之事轻拿轻放，饿死灾民数以万计。
后又矫枉过正，不但惩办了犯事的贪官污吏，还冤杀其他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的好官。
如贪墨州府贡品，收受贿赂，因私怨罢免和惩处有才能的官员等等诸事……
身在高位，哪有可能做到真的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一点错都不犯？
镇国公主入朝多年，过手了那么多件事情，有的是能让人做文章的，更何况这一次还是云灏和镇国公主的正面对抗。
他掌握的东西，全是第一手的，还都有证据。
朝堂上这一波公然对镇国公主的攻击一开始，就没有停歇的势头。
后面甚至有人弹劾镇国公主私德有亏，将当初承德元年三皇子之事揭发出来，说镇国公主毫无兄妹友爱之情，栽赃陷害永宁王。
以至于让永年王引起女皇厌弃，被驱逐出京，贬为庶人，并且永世不得回来。
甚至云灏亲自提及京郊野狼之事与沈南雪不孕之事。
如此于公镇国公主处理政事不当，引起民怨沸腾，官员排斥，于私亦是私德败坏，连自己的兄长和儿媳都不放过，阴狠毒辣。
短短数日时间，镇国公主竟然就从原本的皇储热门人选，一下子变得声名狼藉，朝中百官群起而攻之。
凤仪阁里，镇国公主再也没了平日的冷静和雍容，她将桌案上的所有公文全不挥到了地面上，玉器、砚台、笔架、香炉也被暴怒之中的镇国公主撒的满地都是。
“本宫养了个好儿子！”
镇国公主咬牙切齿，一字字地说道：“为了个女人，他竟然这样对本宫！”
金玲和几个女官早已经是跪了一地，此时根本不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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