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警察相互对视了一眼，很快就达成了共识，让那位女警察出面安抚。
女警察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梁晨，你还小，即使犯了什么错误，也还有改正的机会。我们相信你本质上还是一个好孩子。这次来，就是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有冤屈的话，也一定要相信警察，相信法律和国家，我们一定会尽力为你解决问题。”
“冤屈……？”
梁晨低低地重复了一声，眼圈突然有点发红。她想到了不久前发生的一幕，还有她曾经经历的无数次重复的痛苦。
“不，我没有什么冤屈。他该死——他压根不配做我的父亲！”
梁晨说道，第一次眼睛里出现了偏激和明显的恨意。那把用来自残的让她感受到自己存在的刀，终于用在了别人的身上。她闭上了眼睛，捂着脸，失声痛哭。
这是发生在几天前的事情。
写完作业的梁晨趴在陈旧的书桌上。突然，她的父亲从门口进来，拎了一袋零食放在梁晨桌上，头一次那么和蔼，有了一个“爸爸”这个角色，应该有的模样。
“晨晨，乖女儿，你在干什么呢？”
梁晨愣了愣，好久没有听过她爸爸正常的说话了，一直以来，她听到的都是醉醺醺的声音，甚至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
“……啊？哦、哦、我……我刚刚在写作业”，梁晨说道。
男人胡乱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过话茬。梁晨感觉到了有些迷惑，也意识到了男人的反常，但并没有问出声来。
没多久，男人又出去给梁晨买了几件新衣服。虽然都是不贵的那种地摊货，但是，这种更加异常的反应，让梁晨开始心生警惕。
男人不顾身上脏兮兮，一屁股坐在梁晨床上，对梁晨龇牙笑道，“晨晨，爸爸给你找了个好人家，虽然他年纪跟爸爸差不多，但爸爸外面欠的钱太多了，你也要体谅体谅爸爸啊。”
梁晨瞳孔猛得缩小，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她想要逃跑。
“晨晨，爸爸的好女儿……爸爸给了你生命，过两天他会亲自上门。”男人大着舌头，眼睛浑浊，布满了红血丝。他上前擒住梁晨胳膊，那只手非常用力，似乎生怕对方逃跑了，自己的钱也跟着一起逃跑了。
“乖女儿，从明天开始你就哪也不要去了——直到安安心心的被娶走为止。”
“不、不——不———我不同意！”梁晨很大声的对男人说话，声音颤抖。这也是她第一次这样用力地吼，仿佛要把十多年累积的痛苦给呐喊出来。
梁爸嘴脸瞬变，“不知死活的狗杂种。”他抓起手边东西，就要往梁晨的身体上砸去。
梁晨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她就这样和梁爸推搡着。然而手下一个不注意，梁晨狠狠推了梁爸一下。梁爸的额头撞在了桌子尖，一下子没了动静。
梁晨见状，拿着扫把柄，生怕男人是装的。她小心翼翼上前查看，手和心脏不停地颤抖——直到探到男人气息，她以为男人死了，拔腿就跑，一直跑到几米开外的地方。
女警察听到梁晨说完，又重复了一遍，“所以，你当时是亲眼看到你父亲的脑袋撞在了桌角上生死不明对吗？”
梁晨的嘴巴上下闭合的几下，最后沉沉地点头，说“嗯”。
“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你的配合。”男警察说完，整理了一下梁晨的口供，准备出去。
就在这时，梁晨突然冲警察喊：“那我可以见一眼白老师吗？”
“我们会酌情考虑的。”女警察说，然后两个人一起出了审讯室。
“所以，你们怎么看？”
门口，刑侦支队的队长问刚出来的两名警察。
“犯罪嫌疑人说，她和死者吵架时，只看到了头磕在桌角，然后就吓得逃跑了。我们在尸检的过程中发现，死者的致命伤也是头部，这里就对上了——但是，我始终觉得犯人并不是她。她的力气从外表看也能看出来，很小，但头部伤口的力度很大，同桌角并不吻合。不像是嫌疑人能够做出来的。还有个问题是，报警的那个人是谁？你们现在找到他了吗？”
刑侦支队的队长摇了摇头，“一无所获。还有个问题是，现在没有目击人，也没有监控，屋子里死者身上提取到的指纹，也没有异常情况。”
女警察叹了口气，去接了杯热水，然后又往梁晨在的审讯室走过去。
“我去看看她，你们继续忙。”
男警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就在这时，一个警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说，“有人刚刚打电话报警，说发现了这起案件的重要线索！”
报警的人是白瓷，她和冷筏若其实一开始搜索无果，但后来，白瓷突然想起来，梁晨曾经和她说过，在他们家附近，有个老式的监控，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警察赶到现场时，白瓷和冷筏若已经找到了具体涉及到的时间。八倍速的播放速度，虽然画质模糊，但清楚拍摄到，慌乱跑出屋子的梁晨，还有在梁晨跑出屋子有一段时间后，突然出现背影模糊的一个黑影。进去了好一阵，才不紧不慢地走出来。
看到这一段录像的所有人，后背忽然一凉——他们竟然谁都没有发现，有第三者出现。
这下子，案子一切了然。
警察对白瓷和冷筏若表示了感谢，白瓷学着冷筏若的模样，淡定地接受了，就连“二进宫”去录笔录的时候，看起来也很淡定。
只有冷筏若知道，在一切结束后，白瓷像个疯婆子般在她面前又跳又笑的模样。
“怎么……这么开心？”冷筏若不咸不淡地问，看起来很平静，依旧是张扑克脸。
白瓷不满地瘪了瘪嘴，又很快笑得开心，眉眼弯弯，声音很轻快地说：“那当然——对了，谢谢你，妹妹”
“如果你转点钱给我，我会更开心。”冷筏若道。
“谈钱多伤感情啊——。
冷筏若白了她一眼，自己先打车回了家。
一回到家，她接到快递员给她打的电话，说是有包裹待取。冷筏若感到迷惑，可当她取完后打开，眼前血淋淋的图片让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里面放的都是死者照片，包括她的母亲和梁晨的父亲。
一张字条从信封里飘在了地面，上面写着：“想看下一位是谁吗？”
冷筏若抓着纸条的手轻微抖动着，胸脯不正常的起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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